第42章 她是他的鞘(2 / 2)

解去了金冥雪蛾的毒素之後,桑遠遠隻有一個感受——冷。

雖然冷,她卻是果斷脫掉了身上那件礙事的雪獸絨大罩衣,凝著眉眼,替雲許舟盯著前方將墜未墜的那些冰柱子。

“左。”

“右。”

“退。”

地麵也開始塌裂。

雲許舟的雪鞭卷著那些暫時還算穩固的冰棱,借力在破碎的冰麵上飛掠。

滿目冰霧。

前頭的冰通道中轟隆有聲,雲許舟放聲喝道:“我們出來了,掩護我們,準備撤退!”

她斜斜飛掠,轉過拐角。

隻見幽無命懸在半空,頭發披在身後,翻飛舞動,一隻手摁在冥龍的頭頂,道道青色的靈蘊自他的身體中湧出,轟入冥龍體內,在那堅冰般的龍軀中震蕩回旋。

龍頭已變成了木頭一般的材質,龍軀和龍尾的掙紮更加激烈,桑不近死死摁著龍尾,將它抻直。

冥龍中段在冰層內扭動,陣陣恐懼的冰川斷裂聲從四麵八方襲來。

“靈耀境五重天以上,屬木。年輕俊俏。”雲許舟目光微直,語氣淡定,“幽州王,幽無命。久仰大名。”

“走。”幽無命言簡意賅。

雲許舟甩了甩頭,拋掉心頭震撼,護著桑遠遠,掠過被木化了一半的冥龍身側,急急向洞外飛掠。

桑不近扔下龍尾,追了上來。

冰窟晃動得更加激烈,轟隆聲不絕於耳,整座巨川,仿佛已在傾塌。

腳尖點過之處,大塊小塊的碎冰向下底下無儘深淵墜去。

桑遠遠回頭去望,視野中隻有一片冰霧,以及偶爾冰棱墜下閃爍的寒光。

“幽無命——”她焦急地喊。

雲許舟很鎮定地揮開眼前的雪:“嗬,還真是幽無命啊。”

不知在冰霧中穿行了多久,終於,呼吸一暢,看到了天光。

懸索在半空晃蕩,雲許舟抓緊了桑遠遠,飛撲出崩塌的洞口,向下掠了近一丈,才猛一下攥到了懸索。

她踢著震顫不休的冰川山壁,迅速向上攀爬。

桑遠遠焦心不已,眼睛死死盯住那正在破碎的冰窟。

桑不近已出來了,幽無命卻始終不見蹤影。

“幽無命——幽無命——”

眼見雲許舟已帶著她攀到崖頂,滾到雪堆裡仰著喘氣,幽無命仍是不見蹤影。

桑遠遠撲到了斷崖邊上。

“小妹當心!”

此刻冰川地震仍未停止,她伏在斷崖邊,雙手緊緊抓住那道懸索,急得眼泛淚花。

轟隆聲愈烈,隻見一陣白霧從那破碎的冰窟卷了出來,它已徹底塌掉了!

桑遠遠隻覺心臟都停了下來,她抓著懸索,難以置信地望著下方。

忽有一道白影掠了出來。

黑發迎風翻飛,男人單手攥住懸索,輕輕巧巧便開始向著上方飛掠。不過三兩個呼吸間,他便輕飄飄地來到了近前,乾脆利落地騰身而起,穩穩站在了崖頂。

桑遠遠一時沒反應過來,仍伏在地上,隻來得及慢慢轉頭去看。

便看見幽無命一臉見了鬼的神情,瞪著她,大聲控訴:“小桑果!這麼冷,你為什麼要趴在地上!”

他疾走兩步,蹲在她的麵前,饒有興致地歪著頭看她。

“小桑果,你在哭什麼?”他的唇角浮起大大的笑容。

桑遠遠狼狽地抬手去抹眼睛,她方才情急之下抓了滿手冰雪,這一抹,全糊在了臉上。

幽無命笑得跌坐在雪地裡。

他笑夠了,才抓著她的肩膀,想要扶她起來。

一下卻沒能扶動。

“鬆手。”他好笑地用兩根手指拎起她的袖口,抖了幾下。

桑遠遠這才發現自己仍牢牢攥著懸索。

“……”

“小桑果!”他微微躬著身,把一張可惡的俊臉湊到她的麵前,“你是在擔心我,你怕我死了,讓你做寡婦,是也不是!”

她把臉轉向另一邊。

“想什麼呢!”幽無命道,“我說了,我死時,定會帶上你!”

她繼續轉向另一邊,笑著又抹了下眼睛。

幽無命身影一閃,堵住了她。

他收起了嬉皮笑臉,伸出一根長長的手指,撫了撫她的額心。

她心尖一悸,抬眼去望。

隻見他眼神專注,一對幽黑的眸子定定地盯著她的額頭,正在異常仔細地檢查。

薄而紅的唇微微抿著,仿佛屏住了呼吸。手指自她額心滑下,漫不經心地挑起了她的下巴,一絲不苟地左右察看。

她的心忽然便多跳了兩下。

她覺得,這一刻的他,讓她一點也不好意思親過去。

明明是親慣了的人。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嗎?

幽無命感覺到了什麼,盯著她泛紅的臉蛋,眉頭一動:“咦?”

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雲許舟的聲音:“不好,蛇毒發作了!”

桑遠遠急忙回神,望向後方。

隻見桑不近倚在雪橇上,大口喘著氣,臉色白得像雪。

幽無命攬住桑遠遠,掠進雪橇。

雲許舟一刻也不敢耽擱,揚起雪鞭,催動六條大白狗撒蹄飛奔起來。

“無事,”桑不近懶懶地倚靠在一旁,唇角還沾著血漬,笑得風華絕代,“死不了,慢點,彆摔了,當心些。”

雲許舟偏頭盯了他一眼,視線差點兒便粘在了他的臉上。

她發現,這一刻的鳳雛,當真是迷人極了,遠比方才幽無命殺蛇的時候更叫人心尖發癢。

‘完了,’雲許舟心道,‘我怕是喜歡女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開頭,專心驅車。此刻她也顧不上理會幽無命掉了馬甲的事情,隻憂心著鳳雛的毒傷。

雪橇貼著冰雪飛掠,轉眼間,便回到了雲都。

此時夜深,街頭無人。

淡藍的光芒灑遍冰雪之城,隻可惜誰也無心欣賞美景。

雲許舟驅車掠入王宮,在那冰雪之城裡滑翔片刻,終於‘刷’一聲停在一間美輪美奐的宮殿前。

“將鳳雛扶入我的寢殿,我即刻去取蛇藥來治她。”

幽無命上前把桑不近抓了起來,拖著他踏上冰雪台階。

桑遠遠憋了一路,直到桑不近被幽無命扔進一堆銀絲被褥中時,終於‘噗嘰’一下,扔出一朵太陽花。

太陽花晃著根須,爬到桑不近的臉上,垂下蔫蔫的花盤,衝著桑不近那張豔色迫人的臉蛋開始吐口水。

桑不近掙紮著撐開了眼皮。

一抬眼睛,便看見這麼一個鬼玩意罩住視野,非常可疑的粘液滲了出來,拖出粘稠的絲,衝著他的嘴巴往下滴……

“嗷啊——”

滴了個正著。

桑不近想要撲騰,被幽無命一把摁住頸脈。

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張嘴。”

桑不近想要寧死不屈,卻被幽無命捏住下頜掐開了嘴巴,對準大臉花的花盤,接了個盆滿缽滿。

雲許舟取了蛇毒跑回來時,看見桑不近已經爬了起來,坐在床榻邊緣,臉色碧綠,一聲接一聲打飽嗝,時不時唇角還會冒出一個小小的綠泡泡。

雲許舟倒抽一口涼氣:“這……”

桑不近抬起眼皮,有氣無力地看了她一眼,扁了嘴:“你拿個解藥需要去那麼久嗎!”

雲許舟:“……”

小心翼翼地遞上解藥,被桑不近一把拍飛。

“用不著了!我已經好啦!”

氣哼哼的模樣,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雲許舟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桑遠遠:“鳳雛她這是……”

桑遠遠得意地笑了:“我治好的!”

雲許舟倒抽了一口涼氣:“所以鳳果方才說,替我弟弟看病……”

桑遠遠點點頭:“我先看看,倒是未必能治。”

她一直覺得雲氏男丁滅絕這件事很不對勁,似有蹊蹺。

雲許舟呆了半晌,忽然苦笑了下:“幾百年了,若能治,雲氏也不會走到今天。請隨我來。”

桑不近不顧蛇毒初愈,綠著臉,拖著沉重的腳步跟在後麵。

桑遠遠覺得他是想要看著彆人也受大臉花一頓折磨,好尋求心理平衡。

雲王宮之中的侍衛有男有女,好幾位衣領上紋著金繡的高階侍衛都是女子。桑遠遠心想,照理說,薑雁姬當家十年,也該有那麼一點女子興起的景象,然而並沒有。

雲許舟很快就把桑不近一行帶到了一間樸實無華的大殿外。

她停下腳步,有些糾結地望著幽無命。

裡麵那個畢竟是雲州唯一的獨苗苗了,若是幽無命當真如傳言那樣瘋,難保會不會……

“無事,”桑不近綠著臉道,“小妹就是幽無命的鞘。”

話一出口,自己便發現不對勁了,恨不得自甩兩個耳光。

幽無命挑高了眉毛和唇角,一臉壞笑藏都藏不住。

“鞘啊。”他斜眼看著桑遠遠笑。

桑遠遠:“……”我假裝完全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幸好雲許舟也聽不懂多餘的意思,她隻當鳳雛是替幽無命這個瘋子作保,遲疑片刻,便將人讓進了雲州王的寢宮。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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