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孟濡這個位子,恰好能看到陸星衍的全身。
從他走出電梯到低頭點煙,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孟濡垂眸攪著杯子裡的冰沙,有些心不在焉。
對麵薑冶還在說自己教的那個高中男孩有多不聽話,列舉了幾個頂撞自己的例子後,問孟濡:“姐姐,你那時候是怎麼管教他的?”
這個他,除了陸星衍沒有彆人。
孟濡眨了眨眼,舀了一口沙冰放入口中。
涼意遍布口腔,酸甜取代辛辣。
孟濡輕聲說:“我沒怎麼管過他。”
這個是實話,孟濡剛把陸星衍接到家裡那兩年,留在國內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月。
她總是匆匆回來,又匆忙回意大利。
儘管知道陸星衍在學校並不怎麼學習,經常打架曠課,她也沒有太嚴格地管。
而且這小孩本性就不服管教,野性難馴,管得太多隻會更加逆反。
所以孟濡對他的態度是“好好生活”就行。
薑冶似乎有點意外,筷子夾著的毛肚掉進辣鍋裡,他找了半天,咕噥說:“我看他現在還挺聽你的話的。”
孟濡若有所思地“唔”一聲,好像是有一點。
是因為上次電玩城玩賽車他輸給她答應的條件麼?
但說起來,他為什麼故意輸給她?
*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
陸星衍在樓下抽完煙,又站了五分鐘才上來。
周西鐸去前台結完賬後,回來拎起外套,拿著車鑰匙對孟濡說:“我送你吧,這時候外麵也不好打車。你住哪裡?”
陸星衍稍稍直起身子,少年的身高完全不輸周西鐸。他在樓下時那種頹懶的氣質沒有了,隻剩下冷淡與從容,說:“也送我吧,我今晚正好要回家一趟,順路。”
孟濡:“……”
最後孟濡沒有讓周西鐸送,也沒有讓陸星衍回家。
陸星衍明天早上還有課,想回家隻能周末再回。
她自己打車回公寓。
孟濡回到公寓先坐在客廳的沙發休息一會,然後去臥室拿了睡衣洗澡。
她洗澡時水溫開得高,浴室玻璃門上蒸出氤氳水霧。半個小時後孟濡出來,一張小臉透著薄紅,兩扇睫毛被水打濕,顯得又黑又密。她抿著飽滿弧度好看的唇,站在鏡子前吹了一會頭發。
因為舉吹風筒舉得手太累,索性放棄,半乾的頭發披在肩後就回了臥室。
孟濡坐在臥室床上塗潤膚乳,放在腿邊的手機響了一聲。
——是陸星衍發來的琴行位置。
孟濡打開,看了一下琴行和自己的距離。
不是太遠,打車二十幾分鐘就能到。
孟濡正計劃著明天幾點出門,她退出程序,就看到陸星衍還給自己發了一條消息。
陸星衍:【那家店的老板會欺負生麵孔。你去了說是幫我買的,他會幫你挑琴弦。】
孟濡垂著纖頸,伸出手指點開一個蜜桃貓比“ok”的表情回複過去。
過了一會,她塗好潤膚乳想起來問陸星衍:【你想買什麼琴弦?】
陸星衍過了幾秒鐘回複:【羊腸弦。】
孟濡點點頭,記下了。
其實她很想問陸星衍,他不是自初三後就不再拉小提琴了嗎?
為什麼又重新拾起?
但是擔心揭開少年不好的回憶,又忍住了。
那邊陸星衍仿佛知道孟濡想問什麼,主動說:【下周四南大計科學院元旦晚會。】
陸星衍:【舍友幫我報了名。】
大約半分鐘後,陸星衍問:【去看麼?】
孟濡盤腿坐在鬆軟的被子上,拿起手機本想回複“去”。
今天在排練室女生們問她去不去覃大看表演,她並不知道陸星衍會演奏小提琴,所以拒絕了。
現在想來,她其實也很久沒聽過陸星衍拉小提琴了。
去聽一次也不錯。
但她想到今晚薑冶的話,再聯想到這小孩最近的舉動,換了一種語氣問——
【你希望我去嗎?】
那邊久久沒有回複。
孟濡身軀後仰,腦袋輕輕地碰在被褥,在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他並沒有開始把她當做家人,也並非想和她改善關係。
……
然而下一秒,孟濡頰邊的手機“叮咚”一聲脆響。
她偏過頭去,鎖住的屏幕上自動彈出收到的微信消息。
陸星衍回複她五個字。
【去看吧,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彩蛋。
Deneb:天津四,天鵝座第一亮星。
我們衍崽子出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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