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麟和秦獻走到教室,發現教室裡空著許多座位,坐下後問後麵的女生:“今天早自習怎麼沒人?”
倒也不是沒人。
課桌上書本都在,人不見了。
女生看他們一眼,見他們是真的不知道,才勉強解釋說:“旁邊那棟樓讓給覃郡芭蕾舞團訓練了,他們都去幫忙打掃舞蹈室了。”
程麟:“……”
……
……
排練室清理到上午十一點多。
地板整潔,鏡麵明亮。
其他學院來幫忙的男生離開後,芭蕾舞團的成員也累得不輕。
團長和幾位指導老師商量後,就放了他們半天假,讓他們到南大校園裡轉轉。
孟濡也收拾東西準備離去,李越正好跟她一起走,追上來問道:“老師要去食堂吃飯嗎?我之前來過南大,知道哪個食堂的菜最好吃,要不要帶您一起去?”
這個男孩一向熱情,平時舞團裡誰需要幫忙他都很主動。此時孟濡也沒有急著拒絕,反正她中午也要在南大吃飯,就和男生一起走下樓梯。
樓前的林蔭小路,李越走在孟濡身旁一個食堂一個食堂地介紹:“學一食堂的菜種類多,學二食堂的煲仔飯和小炒最好吃,清真食堂有烤魚和大盤雞,還有春曉食堂……”
孟濡聽男生說得有條有理,禁不住問道:“你對南大好像很熟悉。”
李越一笑,說:“我爸是南大中文係的教授。”
孟濡了然。
李越見孟濡一直沒有表態,就跨前一步低頭看著孟濡問:“老師要去哪個食堂吃飯?前麵不遠就是一食堂……”
孟濡輕輕彎起嘴角,想說她自己一個人去就好。話未出口,視線落到小路出口對麵幌傘楓下蹲著的少年。
少年穿著黑色羽絨服,帽子扣在頭頂,陰影下的鼻梁挺而直,俊臉瘦削。
他手裡抓著個喝剩一半的礦泉水瓶,手肘隨意搭在膝上,目光銳利直接地看著孟濡的方向,以及她身旁的男生。
腳邊幌傘楓的枯葉被寒風吹拂,發出不太明顯的細碎聲響。
李越仍無知無覺,側頭問道:“老師?”
孟濡對他說道:“不好意思,你先去吧。”
她走到道路對麵,陸星衍跟前,垂眸看著少年漆黑的眼睛問:“你怎麼在這裡?”
陸星衍對她的問題充耳不聞,掀眸看路對麵仍站著不動的李越。薄唇壓成一個不爽的弧度,手臂微抬,將手中的礦泉水瓶重重投進李越手邊開口的垃圾桶中。
李越一愣。
孟濡察覺到陸星衍帽簷下的臉色不正常,也顧不得李越,伸手用手背試探了下他的額頭,發現他體溫滾燙。
孟濡蹙眉,“你發燒了?”
更讓她無法理解的是,這小孩發燒不好好休息,跑來這裡蹲著吹冷風乾什麼?
孟濡圈起食指和拇指,輕輕彈了下陸星衍的腦門,說道:“說話呀。”
少年這才轉著黑眸看向孟濡,嗓音因為發燒有些緩慢的啞,低低複述道:“他們說你以後要在南大排練。”
孟濡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轉念一想又覺得沒錯。
如果不然。
他在這裡等誰?
孟濡說:“我原本想下午告訴你的,早上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看手機。”
她想到什麼,莞爾一笑,“這次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陸星衍:“……”
少年微微斂眸。
陸星衍在宿舍睡了一覺,醒來口渴,宿舍裡一口飲用水也沒有。
他隻得換了衣服,到附近的便利店買水。
買完水後去醫務樓的路上,聽到兩個男生在談論覃郡芭蕾舞團搬到南大訓練的消息。
於是沒有去醫務樓,在這裡等了半個多小時。
陸星衍直起身時腿有些麻,往前趔趄了下,孟濡順勢扶住他的手臂。
少年就理所當然地微彎背脊,滾燙的額頭抵在她微涼的肩上,呼吸一下一下,像團燃燒的沉重的火球。
孟濡問:“你吃退燒藥了嗎?”
陸星衍慢慢回道:“沒有。”
“去醫務室了嗎?”
“沒有。”
孟濡無聲歎氣。
就在孟濡想是把他扔在這裡去醫務室買退燒藥,還是帶著這個站都站不穩、比她高了一個頭還多的少年一起去醫務室時,少年趨前一步,抬起手臂虛虛摟著孟濡的腰肢,很低很沉地要求一句:
“你陪我去。”
*
醫務室。
校醫不建議打針,隻給陸星衍開了點退燒藥。
孟濡帶著陸星衍坐到休息室的椅子上,去走廊儘頭的飲水機前接了熱水,回來掰出一顆布洛芬遞到陸星衍麵前。
陸星衍的臉色看起來比剛才好了些,目光從孟濡身上移向她手心裡橙紅色的藥丸。
藥丸色深,襯得孟濡托著藥的手心愈加柔嫩膩白。
陸星衍微微低頭,沒有用手,而是薄唇觸碰孟濡的手心,就著她的手將那片藥吞了下去。
他挑眉看孟濡說:“我的手沒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