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濡平時白天在學校吃飯,隻有晚上需要自己做菜。
當然這兩種菜也可能是孟濡前天晚上吃的。
但,陸星衍剛才問孟濡是在C100商場二樓吃的川菜麼,孟濡點了下頭。
C100商場二樓根本沒有一家川菜館。
陸星衍這麼問,隻是為了套孟濡的話而已。
他想到女人信誓旦旦點頭的模樣,扯一扯嘴角,漂亮臉蛋勾出個冷颼颼又氣不過的淺笑。
嗬。
騙他。
*
第二天孟濡預約了醫生。
她今天雖不用上課,但還是起得很早。
女人長發散落滿肩,穿著薄睡衣和棉拖鞋走向洗漱池,準備洗漱。她剛拿起牙刷,旁邊廁所的門就被打開,撲麵而來的氤氳水霧,熱氣爭先恐後往外湧。孟濡偏頭,就看到陸星衍站在門口,隻穿著條長褲,上身赤|裸著,水珠順著他好看的瘦削胸肌往下落,下身長褲打濕幾塊水印。
陸星衍拿著條新毛巾,正在胡亂擦頭發。
孟濡的動作停住。
陸星衍看到孟濡也怔了怔。
他今天早上第一節沒課,第二節才有一節語文課。
不急著走,昨晚睡前喝了兩包感冒衝劑,睡覺出了身汗。一大早起來就先洗了個澡,沒想到孟濡今天沒有課,也起得這麼早。
陸星衍很快回過神來,牽著嘴角歪著頭問門外雙眸烏潤、帶著點惺忪睡意的女人,“看什麼?”
孟濡的目光忘了收回來。
經他提醒,孟濡佯裝平靜地收回視線,拿牙膏擠上牙刷頭,淡定問:“你怎麼現在洗澡?”
“早上洗澡舒服。”
陸星衍不太在意地答,站在孟濡身後問:“你起這麼早,要出門?”
孟濡點了下頭。
陸星衍又堅持問:“去哪?”
孟濡:“……”
孟濡將牙刷頭放入口中,抬起頭,一眼就看到赤著上身大喇喇地站在她身後,高高的身軀輕而易舉從鏡中俯瞰她。孟濡垂下長睫,努力不去看他說:“有點事。”
少年卻沒那麼好打發,繼續執著問:“什麼事?”
“?”
孟濡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多問題,刷好牙後擦了擦臉頰,伸手推著陸星衍往洗漱間外走,像哄小朋友一樣趕他走:“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你不是還要上課麼?快點吹完頭發去上課吧。”
陸星衍被趕走,撥了撥頭上水珠,不太滿意說:“語文課,不上也行。”
反正他都沒考試資格了。
孟濡卻不理,把人趕走後繼續留在洗漱間洗臉。
洗完臉後,孟濡出去,看到陸星衍還是沒穿上衣站在客廳中,手裡拿著吹風機,正在嗡嗡嗡地吹頭發。他肩膀寬闊,動作時牽扯著肩胛肌肉輪廓,流暢肌骨下似乎潛藏著無窮力量。
孟濡正要說話,陸星衍迅速關掉吹風機,扭頭對孟濡決定說:“我陪你去。”
“……”
陸星衍算是想明白了,不管孟濡去見誰,反正不能去見周西鐸。
她既然能拿周西鐸騙他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他不可能讓第二次發生。
所以孟濡去哪裡,他都想跟著。
但孟濡卻無情地拒絕了他,走到客廳倒了一杯水後說:“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
少年沉默,黑漆漆的雙眸平靜看向孟濡,似乎很不滿。
孟濡假裝不知情,轉著眸子看向落地窗外慢慢喝水。過了一會兒,她又轉回來問陸星衍:“你怎麼還不穿上衣服?昨天不是說感冒了麼,現在不覺得冷麼?”
少年身軀挺拔,一邊吹亂糟糟的頭發一邊說:“我洗澡時忘了拿上衣,在我房間的櫃子裡。”
說完,他偏頭凝望孟濡,順勢問:“你幫我拿一下?”
得寸進尺。
孟濡腦子裡現在隻有這四個字。
她發現自從陸星衍昨天說要和她做尋常姐弟後,指使她的行為越來越自然了。
孟濡雖很不想讓陸星衍太得意,但考慮到這小孩昨天感冒,現在又不知道好了沒。躑躅一番,還是往陸星衍的次臥走去。
房間乾淨,被褥鬆散。
陸星衍的房間是孟濡親手布置的,東西擺放她很熟悉。
她熟門熟路地來到第二扇櫃門前,打開,拿出陸星衍需要的上衣。
孟濡正要往外走時,低頭,看到裡麵那扇衣櫃的櫃門下夾著一根淺色的緞帶。
她停下來,仔細看了看。
像是足尖鞋的綁帶。
孟濡以為是家政阿姨打掃時把她的東西遺忘在這裡了,屈膝蹲下,手指輕輕扯住那根淺色緞帶的一端。
稍一用力,整扇衣櫃緩慢地向她打開。
孟濡仰頭。
麵前是一整個衣櫃的足尖鞋,嶄新的,樣式精致,顏色各異卻都鮮亮美麗,一雙一雙整齊地擺立在衣櫃中,呈現在孟濡眼前。
足尖鞋有的縫了緞帶,有的沒有縫,千絲萬縷的緞帶纏繞、散落在一起,一些從衣櫃前輕飄飄地垂落,盈滿孟濡的眼睛,像一張精心編織、秘密籌措的網。一旦沾惹就再也無法擺脫了。
滿滿整衣櫃的足尖鞋,孟濡都不確定自己的足尖鞋有沒有這麼多。
她呆愣愣看了很久,甚至忘了從地上站起來。
門外,吹乾頭發久久等不到她的少年走過來,停在次臥門口。
陸星衍疑惑問:“你還沒找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