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老板或許是看他們起了爭執,結賬時好心地抹掉了零頭。
“一共六十七塊,給六十就行了。”老板指了指牆上,“微|信和支付|寶都在那兒掃。”
沈湛的手機關機了,在他長摁開機鍵時,林佳音往兜裡摸了摸。
什麼都沒有,這時才想起手機掉在西一門了。
她沒有撿起來。
彆人提醒了她兩次都沒撿。
肯定覺得她腦子有問題。
林佳音輕唉了聲。
手機開機後,未接來電十幾個,有老爸老媽的,輔導員的,程院長的,還有校長的。
他沒理,也不想理,直接點開掃二維碼。
幾秒後,機械女音不帶感情地響起。
“到賬六十七元。”
老板明顯楞了一愣,歎口氣勸道:“小年輕,有什麼事好好說,不要吵架,吵架沒用的。”
沈湛輕點下巴。
林佳音衝老板笑了笑,“我們沒吵架。”
“沒吵就好,”老板雖然不信,但也笑了笑,“不吵架最好,吵架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們明白。”林佳音拉著沈湛的袖口對老板說。
走出飯店後,沈湛想到什麼,突然停腳側過頭:“對不起,小太陽,對不起。”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林佳音捏了兩下手指。
“我剛才不該吼你。”沈湛聲音壓的很低。
他第一次麵對林佳音情緒這麼失控,第一次吼她,不知道小太陽當時心裡怎麼想的,雖然可能沒當回事,但他心裡過意不去。
“沒事兒啊,”林佳音說,“我也不吼你了麼。”
沈湛說,“沒有下次了。”
“好,”林佳音說,“我也不會再吼你了。”
陽光比起進店之前沒有削弱,反而更刺眼了。
林佳音眯起眼抬頭望了一望,“你看下手機,幾點了?”
“你手機呢?”沈湛想起林佳音剛才低頭掏兜翻包的動作,“掉了?”
林佳音點了下頭:“掉了。”
“一點二十,”沈湛點開通訊錄,給她手機撥號過去,“哪兒掉的?”
林佳音不想讓他知道是在西一門掉的,扯了謊,“不知道,可能是落在舞蹈室了吧。”
沈湛把手機貼在耳邊。
“關機了?”林佳音問。
沈湛說:“通了,但沒人接。”
“那估計是落在舞蹈室了,我等會兒去找找。”林佳音回想起上課時把手機調靜音了,下課後也沒調回來,當時提醒她撿手機的人可能放包裡了沒看見。
她現在一點也不著急手機的事,可以說是完全沒心情去擔心。
沈湛點了下頭,把手機踹回兜裡,回頭望了望,小飯店隔壁的隔壁是一家副食店。
“你在這兒等我。”沈湛說。
林佳音:“你去哪兒?”
“買包煙。”沈湛說。
林佳音楞了楞,想說你彆抽煙了不是已經戒了麼,但她說不出口。
“你去吧,我等你。”過了片刻,林佳音衝他笑笑。
沈湛轉身走了,林佳音低著頭,不僅是對麵街道的石磚縫裡長有小草,腳下也有,在熾熱的陽光照射下綠油油的,生機盎然。
林佳音蹲下去,認真看了看。
在夾縫裡求生存。
就像沈湛一樣。
但沈湛……他不該是一顆小草,他明明是一棵大樹,抬頭仰望都看不見頂的參天大樹。
林佳音覺得自己真的很愛哭,這會兒鼻尖又冒酸氣出來,眼眶也開始紅了。
但她現在不能哭,沈湛不願意看到她為他這麼難過,不能哭啊笨蛋,你不能哭。
林佳音吸了吸鼻子,強撐著站起來。
沈湛走進副食店,指了指老板身後的煙架。
“要哪種?”男人叼著根煙問。
“隨便。”沈湛聲音淡淡,他已經很久沒抽煙了,聞著煙味直犯惡心。
男人抬起眼,把煙從嘴裡拿出來,轉過身拿了包雲煙拍在玻璃櫃台上。
“二十三。”他說。
沈湛掏出手機,掃貼在玻璃上的二維碼時,視線掃到擱在收銀台旁的小貨架。
他手頓了一下,“抱歉,煙不要了。”
男人又是一怔,心想這人有毛病吧,問買什麼煙說隨便,給他拿了包不算太貴的煙後又說不要了。
男人叼著煙看他。
沈湛伸手拿起小貨架上的草莓味巧克力,“換成這個。”
“確定要?”男人蹙眉問了句。
沈湛扔到他跟前,“多少錢。”
“四十三,”男人補充說,“彆看它貴,可是進口的。”
沈湛付了錢,攥緊那一小盒林佳音平時最愛吃的巧克力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毛病。”男人看他離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見沈湛走過來,林佳音趕緊轉過身背對他,用袖子狠狠擦了兩下眼睛,深吸一口氣後才轉了回來。
心情很沉重,但她還是努力對他笑,“買到了?”
煙哪裡有買不到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問,看他走來,單純地就想給他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