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這天,林佳音早早起床做準備。
雖然沈湛家去了好多次了,但這是第一次去他家過年。
林佳音不僅害臊，還很緊張。
坐在梳妝鏡前,眼影畫了又卸，卸了又化。
一遍一遍的，把沈湛看得有點楞。
“你這乾嘛呢。”他懶洋洋地倚在床頭,伸出手臂,摁在眉心揉了揉。
嗓音倦怠，是剛睡醒時的樣子。
林佳音轉過頭來,撇平嘴角，“總覺得沒畫好，顏色不對。”
沈湛掀開被子,光裸著上半身下了床。
走到林佳音跟前,微俯身，盯著她眼皮看了好一會兒。
“哪兒不對？我覺得挺好看的。”他斂了斂眉。
林佳音的皮膚本來就好,白裡透紅，五官極其精致。
平日很少化妝,最多塗個口紅。
即使素麵朝天，林佳音的長相也很吸引人。
這個學期，沈湛撞見不下十個男生給她表白。
甚至在知道有她這麼個男朋友的情況下,還鍥而不舍地窮追猛打。
沈湛挺煩的。
沒見過那麼不要臉的人。
對著他的小太陽說什麼我不在乎你有男朋友,你隻需要知道有我這麼個人喜歡你就行。
還他媽至死不渝的喜歡。
氣得沈湛當場一腳踹過去，那男生進醫院躺了大半個月。
效果令人滿意，那男生出院後看到林佳音就繞著走。
“要不換成這個色兒？”林佳音舉著眼影盤,指了指溫柔的豆沙色，“唐阿姨應該會喜歡吧？”
沈湛輕笑了聲，調子拖得千回百轉的，醋味十足，“你怎麼不問我喜不喜歡啊……”
“今天要去你家吃飯嘛。”林佳音乾脆轉了頭，拿著眼影刷重新畫起來。
沈湛看向鏡子裡的人，抿了抿唇角，“差不多就行了，回趟家吃個飯而已，隨意點。”
“知道了。”林佳音回答。
沈湛轉過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停住腳，側過身體。
“第二排第二個。”
“啊？”林佳音回過頭，手抬在半空中。
沈湛笑了笑，嗓音壓得低低的，“我喜歡這個色兒。”
雖然他指的那個色兒不夠溫柔大方，但林佳音糾結了十秒鐘後還是選擇了沈湛的喜好。
出門前，林佳音被迫換上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
沈湛說是情侶裝的，因為他穿的駝色的大衣。
往穿衣鏡麵前一站，還真挺像情侶裝。
林佳音又把圍巾給繞上，隨意打了個結。
沈湛把手從兜裡抽出來，往她兜裡一插。
林佳音偏過頭，“乾嘛？”
“手冷。”沈湛說。
“我摸摸。”林佳音垂下手，準備伸進兜裡。
沈湛趕緊把手抽出來，林佳音不明所以地眨巴了下眼睛。
“現在不冷了。”他說。
林佳音更迷惑了。
“走了，出門了。”沈湛長手一攬，胳肢窩夾住林佳音的脖子往前帶。
“誒誒誒……我頭發！”林佳音叫喚起來。
兩人像熱戀中的小情侶，打打鬨鬨地去了車庫。
慣性使然，沈湛上車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偏頭給林佳音係安全帶。
“挺乖的。”係好安全帶後，沈湛湊近她跟前看了好半晌。
林佳音往後縮了縮脖子，“最近在跟著美妝博主學化妝。”
“我不是說這個，”沈湛輕哂一聲，離開她的臉。
林佳音狐疑地看向他。
沈湛雙手把住方向盤，一腳踩下去。
輕著音隨口說的一句委委屈屈的問句掩蓋在汽車啟動的噪聲裡。
“床上怎麼就那麼不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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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葉看著對麵坐著的帥氣寶貝兒子和乖巧的寶貝兒媳，笑得合不攏嘴。
倆人明明就挨著坐，手還緊緊地牽在一起。
這讓她想起以前和沈知書談戀愛的時候，也是這樣難分難舍。
不像現在，老夫老妻的，成天拌嘴。
唐葉胳膊肘蹭了沈知書兩下，示意他說話。
沈知書睨過去，手上的報紙抖了兩下，隨即又收回目光。
唐葉趁沈湛和林佳音說話的空檔兒，悄咪咪掐了一把沈知書的大腿。
沈知書猝不及防地嘶了聲。
“爸？”
“叔叔？”
對坐的倆人齊齊看過來。
唐葉尷尬地笑笑。
沈知書黑著臉放下報紙，“你們聊，我上書房處理點公司的事。”
“你彆放心上，你叔叔就這麼一個人，成天板著一張臉，跟誰欠他似的。”唐葉轉頭看向正在上樓梯的那道提拔的背影，不悅地撇了撇嘴。
沈湛樂嗬地笑了兩聲。
老爸一直都挺冷的，剛才例行公事般的問了林佳音幾句後就閉了嘴。
不是不滿意，是不知道該怎麼聊天。
畢竟老爸和他的關係都談不上好，更彆說做出老媽希望看到的那樣對林佳音噓寒問暖。
挺為難老爸的，偏巧老媽還不放過他。
老爸能對著他們坐了半個小時，目光一直在報紙的右下角不動，說明對林佳音還算滿意。
“沒有的事，叔叔剛才還對我笑了。”林佳音打圓場。
“算了吧，你彆為他開脫。”唐葉聳了聳肩膀，過了幾秒後，在沈湛和林佳音臉上來回掃視，最後對上林佳音的視線，“什麼時候嫁進我們家啊？”
林佳音呼吸一哽，略有些窘迫，臉開始發燙，“我……”
“快嫁進來！我們仨好一起孤立他！”唐葉說。
“…………”
林佳音撫了撫額頭，沈湛在一旁憋笑。
吃過午飯後，唐葉招呼大家進行中國過年的傳統娛樂項目———打麻將。
彆墅二樓的娛樂室擺著一台麻將機。
看樣子是早就準備好的，打掃得乾乾淨淨，麻將也洗得潔白蹭亮，能映出人影來。
林佳音雖然不打麻將，但她會打麻將。
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宜川人基本都會打麻將，畢竟是麻將之都。
唐葉上樓去找沈知書湊人數。
林佳音扯了扯沈湛的衣角，小聲道：“我不是很會。”
“沒關係，會就行。”沈湛說。
林佳音嘴唇抿成一條線。
蹙眉的樣子把沈湛逗笑了，“等會兒你要哪張我打哪張。”
“還能這樣啊？”林佳音瞪大了眼。
沈湛挑了挑眉，反問她：“怎麼就不能了？”
“你又不知道我要哪張。”林佳音微一思忖。
“打暗號唄，”沈湛笑了笑，故意逗她，“你坐我下家，要萬字就摸我大腿，筒字摸我腰，條字……條字就摸我腹肌，要哪個數字就摸幾下。”
“……”林佳音瞪他一眼。
沈湛繼續笑：“我覺得這暗號挺不錯。”
林佳音剛想伸手掐他腰，唐葉就拉著沈知書進來了。
“為了避免故意放水，我們對家坐哈。”唐葉指揮沈湛和林佳音對家坐。
暗號計劃失敗，林佳音朝沈湛癟了下嘴。
沈湛微吊眉梢，嘴角彎起淺淺的一抹弧度。
沒想到對麵那小傻子還真給當真了。
“今天是娛樂性質，不打大了，打一二四八拖十六，四番封頂。”唐葉說。
林佳音點了點頭。
打得不僅不大，還挺小的。
一塊錢起番，她在心底算了算，四番也才十六，心底頓時鬆了口氣。
唐葉接著道：“兩百起……算了算了，一百起番。”
林佳音呼吸一滯，驚恐地看向沈湛。
沈湛垂著眸，沒看她。
“等等啊，我能先上個洗手間。”林佳音拖開椅子，站起來。
走出娛樂室，林佳音就掏出手機給沈湛發微信。
等了十秒沒回，沒看手機，林佳音深吸一口氣，直接撥通他的電話。
鈴聲在室內響起。
沈湛從兜裡摸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
“你出來一下。”林佳音捂著嘴小聲說。
沈湛站起來，“我出去接個電話。”
唐葉點了點頭。
沈湛開門走了出去，林佳音就站在門口。
“怎麼？”沈湛問。
林佳音食指豎在唇前，示意他小聲一點。
沈湛笑了。
林佳音拉著他往走到一邊，“你能不能和阿姨說……彆打那麼大，打小一點。”
沈湛撓了撓後脖子，“怎麼？”
“沒錢……”林佳音仰頭看他，一副認真臉。
沈湛笑了，指了指她的大衣兜。
“嗯？”林佳音低頭看去。
在他示意的目光下，林佳音把手伸了進去。
意外地摸到一張硬硬的卡片。
“銀行卡？”林佳音驚呆了。
沈湛點了點下巴。
林佳音腦子一個激靈，想起出門前沈湛說冷把手放進她兜裡的事。
“密碼是你生日，微信和支付寶都綁好了，現在就可以用。”沈湛說。
林佳音怔了兩秒，問道：“有……有多少？”
她不是貪這個錢，她是想知道今天夠輸不……
沈湛笑了：“你今天打上一天，把把相公炸胡賠極品也夠了。”
林佳音鬆口氣的同時，心臟又是一緊。
很久之前沈湛就給她一張卡，被她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沈湛拿她沒轍，就沒提過錢的事。
“我……”林佳音張了張唇，捏緊手裡的有些涼的銀行卡。
沈湛抬手摁上她頭頂，勾起唇角輕聲說：“拿著吧，我家小朋友的過年錢。”
……
林佳音和沈湛一前一後走進來，唐葉抬頭看了眼，然後從桌子底費勁兒地提起一個大紙袋。
“本來想微信轉賬的，但沒真錢打著有感覺。”
林佳音看著唐阿姨從紙袋裡拿出一疊又一疊，最後堆成小山似的嶄新的紅色鈔票，不由得怔在座位上。
“你們都要多少？”唐葉掃視一周。
沈湛最先開口，“十萬……十五萬吧。”
考慮到林佳音的牌技，沈湛多要了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