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煩陸太太了。”
沈薇茵跟在葉蓁身後離開客廳,穿過走廊時,一陣寒風呼嘯而來,宛如一把把冰刀,刮在人身上刺骨般的疼。
葉蓁沒有說話,沈薇茵也保持著沉默沒有說話,但走在前頭的葉蓁依然能察覺到沈薇茵一雙灼灼的目光死死釘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一路上兩人皆一句話都沒說。
直到葉蓁將沈薇茵帶到陸少言房門前,敲響了房門,“小叔,沈薇茵沈小姐來了,說想見見你。”
房間內毫無動靜。
葉蓁一臉沉重對沈薇茵道:“沈小姐,這就是小叔的房間,剛才聽沈老爺子的口氣,你們好像是朋友?”
沈薇茵淡淡點頭,“嗯。”
這短短的一個字,葉蓁更是奇怪。
現如今從沈薇茵眼睛裡完全看不出兩年前的那股嫉恨,一雙眼睛坦坦蕩蕩看著她似乎不過是看著一個陌生人而已,是真的放棄了這段怨念,還是隱藏得太深沒讓她看見?
“陸太太,你放心,我會好好勸他的,沒什麼事你可以先走招呼客人,不用管我。”
葉蓁目光深切看了她一眼,隨即笑道:“那我先走了。”
沈薇茵避讓到一側,似乎真的與葉蓁冰釋前嫌,毫無芥蒂,她望著葉蓁離開,隨後敲響了房門。
“開門,是我。”
沈薇茵站在門外等了片刻,而後哢噠一聲,緊閉的房門開了一條縫隙。
***
直到深夜,前來吊唁的客人這才陸續離開,充斥著無數歎息的聲音消散在這片漆黑冷寂的空氣中。
靈堂裡燭火未滅。
葉蓁將粥粥安頓好睡下之後過來靈堂,她勞累了一天,陸北川隻會比她更辛苦。
果不其然,走到靈堂一看,白日裡駐守靈堂的人已經離開,整個靈堂隻剩下陸北川一人跪在陸老爺子的遺像前替他守靈。
靈堂這有穿堂風,院子裡風聲呼嘯,吹得大樹的枝丫在微弱的燈光下不住的晃動。
葉蓁恭恭敬敬給陸老爺子上了柱香,隨後跪在陸北川身側,握著陸北川一雙冰涼的手。
“媽帶著粥粥已經睡下了,今天你一天沒吃東西,我在餐廳給你備了點吃的,你先去吃,我在這裡替你守著。”
陸北川的爸陸少仁是個混蛋,是以從小,陸北川實在陸老爺子膝下長大的,他的一言一行,全在陸老爺子的教導之下,或許陸老爺子對陸北川有那麼幾分異樣的心思,但一個爺爺對於孫子的栽培,是付出了不少心血與代價的。
在陸北川成長的路上,陸老爺子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葉蓁也明白,無論陸北川曾經與陸老爺子發生過怎樣的爭執與嫌隙,陸老爺子在陸北川心中的地位,依然不可動搖。
“我不餓,你先去睡吧,今天我為爺爺守夜。”陸北川的聲音是說不出的疲憊與嘶啞。
她在客廳招呼客人的時候也聽到了些閒言碎語。
彆人在陸老爺子靈堂哭的那般悲痛,唯獨陸北川半滴眼淚都不曾流,還是從小在陸老爺子膝下長大的,果然是個鐵石心腸的。
她知道,不是陸北川不流眼淚,而是不能流。
肩上擔著的重任不允許他在人前軟弱。
看著陸北川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葉蓁手心緊緊握著,她低聲道:“我陪你一起守著爺爺。”
陸北川眼神微動,整個人似乎僵硬了一般,艱難動了動脖子,轉頭看向葉蓁。
葉蓁不希望他拒絕,“我想給爺爺儘最後一份孝心。”
陸北川喉間滾動,想說什麼,但到底什麼也沒說。
庭院呼嘯聲更甚,靈堂裡的蠟燭搖曳晃動。
靈堂太冷了,他一個人不足以抵禦這些無孔不入的森寒。
陸北川伸手將葉蓁攬了過來,吻著她的頭頂發間,“好,我們一起送送爺爺。”
葉蓁緊緊依附在陸北川身側,牢牢握著他冰涼的手心,將自己手心的溫度傳遞到陸北川掌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