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棋特彆雇傭了人, 暗裡跟著邊湛和蘇棠, 因而蘇棠進醫院的第一時間榮棋就得知了信息。
直接從公司趕了過去, 當時正好有一個會議要開,讓下屬將會議給延後, 至於延後到什麼時間, 他則沒有給出具體的時限。
驅車趕往醫院的途中, 好像老天都專門要和榮棋作對一般, 沒開多少路, 一到榮棋, 前麵綠燈必定轉紅。
榮棋抬眸盯著車窗玻璃前方刺目的那抹紅, 隻覺紅燈顏色像血一般。
等榮棋終於抵達醫院,已經是快一個小時後了。
車子剛一停穩,榮棋就推開車門跑了下去。
雇傭的人員將蘇棠所在的病房告知了榮棋, 榮棋一路往目的地狂奔,麵色間是全然的陰沉和急迫。
但等榮棋真的來到病房外時,原本匆匆的步伐卻是驟然的停了下來。
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窗,榮棋眼眸一瞬就看到躺在白色病床上、手背上插著有輸液導管的蘇棠。
怎麼會變成這樣?
榮棋當時心中大震, 滿目的驚詫和無法置信, 甚至往身後都倒退了一兩步。
呼吸像瞬間被扼在了喉嚨,輕輕的一個呼吸間, 都刮骨的鈍痛。
榮棋扯了扯唇角, 看著好像想讓表情緩和點, 顯然表情控製得不過關。
顫抖著手握住門把, 榮棋將病房大門緩緩推開。
動作異常的輕柔, 似乎怕稍微重那麼一點,也許就會驚擾到病床上躺著的青年。
榮棋沉默無聲地來到病床前,右臂也不知道何時變得無端沉重起來,他有些艱難地抬起手臂,低眸間,看到自己手指都全然不受控的戰栗著。
指腹終於碰到蘇棠蒼白、隱隱透明的臉頰,掌心下傳來暖暖的熱度。
“榮聲……”榮棋眨了眨眼,表情悲傷地像隨時要哭出來一般。
這不是他想要的,據他對邊湛的了解,邊湛應該不是這樣的人,能手段這麼殘忍地將蘇棠給傷進醫院?
不該是這樣。
榮棋撫摸著蘇棠細柔的臉龐,肯定是因為的彆的什麼原因,蘇棠不喜歡邊湛,他反抗邊湛,所以才造成現在這樣的狀況。
對不起,榮棋嘴唇微微蠕動,道歉的話在心裡對蘇棠說,他無法開口讓蘇棠聽到。
因為確實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在裡麵,他的膽怯,他的懦弱,讓他幾乎是親手將蘇棠給送給邊湛。
榮棋從白色被褥下將蘇棠的右手給緊緊握在掌中。
他也沒有辦法,他對蘇棠愛慕的感情即背德也不會被世俗所容,無論他怎麼做,都無法得到蘇棠。
所以才走了那麼極端的路,被邊湛給隨意威脅一下,就將蘇棠給出賣了。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榮棋彎下來身,把一張臉都給深深埋在蘇棠溫熱的掌心。
“哥,你告訴我,我能怎麼做?”
他真的沒有辦法。
榮棋聲音陡然嘶啞,更似隱約帶了哭腔。
眼睛酸澀難耐,榮棋猛地將臉給抬起來,用力閉了下眼睛,將快湧出來的一點水漬給壓了回去。
忽地,榮棋感覺到握著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可不等他去查證一下,身後本來關閉的病房門被人推開,隨之而來清脆的腳步聲,讓榮棋倏地鬆開了蘇棠的手,並在同一時間裡驟然轉過身。
眼眶裡布滿了猩紅的紅血絲,一見到來人,看到對方冷沉無波的英俊麵容,榮棋就怒從膽邊生,不等邊湛走近,他先一個箭步衝到邊湛麵前。
榮棋一把拽緊了邊湛領口的衣襟,臉上肌肉憤怒似乎都在顫動,榮棋嚼著寒鐵,眉目間聚滿凶煞憤怒。
“邊湛,你對榮聲做了什麼?”
邊湛淡然的眸光從榮棋慍怒的麵龐往後挪動,挪到了還沒有醒過來的蘇棠身上。
“我能做什麼?你難道猜不到。”對於榮棋的一番指責,邊湛反唇相譏。
“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你說過不會傷害他,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榮棋右手拳頭捏的哢哢作響,看著像是隨時要將拳頭給砸在邊湛臉上,將他此時的冷靜給打碎。
“是我失控了一點。”邊湛語氣說的輕飄飄的。
“失控了一點?”
榮棋要被氣笑了,這哪裡是一點失控,分明是邊湛徹底失控了才對。
榮棋微喘著氣,隻覺邊湛始終都保持不變的冷靜的臉尤為刺眼,他猛地揚起右臂,就要揍向邊湛。
邊湛早就戒備著榮棋,這次的事,他知道是自己的錯,但他傷害的隻是蘇棠,他會向蘇棠道歉。
但這事怎麼看,都輪不到榮棋來扮演這個正義的使者。
因為打從一開始,榮棋就不是什麼無辜的角色,相反,是他自己過於懦弱,不敢直麵對蘇棠的感情,不敢直麵那些外在會有的指責,所以將蘇棠給親自送到他手上。
在榮棋準備揮拳時,邊湛已做好了回擊的轉變。
緊跟著出現的聲音,讓劍拔弩張的二人都同時停了下來,並神色一震。
邊湛和榮棋一同朝聲音發出來的地方看過去。
就見到剛剛還在沉睡中的蘇棠,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你們、乾嘛?”
蘇棠手臂撐著床鋪,緩慢坐了起身,用著沒多少溫度感情的眼眸看著麵前不遠處為他正準備大打出手的兩個男人。
兩人看了蘇棠一眼後又回眸麵麵相覷,榮棋拳頭還沒有落下,邊湛的臉讓他看著心裡怒火唰的冒出數米,就算蘇棠出聲,榮棋還是想先揍對方一拳再說。
“榮棋,住手!”眼看著榮棋始終不收手,蘇棠乾脆直接叫了榮棋的名字,並讓對方不要對邊湛動手。
榮棋左手還緊緊揪著邊湛的衣服,他神色陡然大變,非常不能理解的重新看向蘇棠。
榮棋想不通,明明是邊湛將蘇棠給傷到住進醫院,為什麼蘇棠卻不讓他動邊湛。
接收到榮棋布滿紅血絲的眼眸裡的I疑惑不解,蘇棠朝榮棋露出了隻是牽動肌肉的微笑。
“邊湛沒有強迫過我,至始至終都是我自願的,你鬆開他,我會受傷住院,原因更多的是在我自己身上。”這話半真半假,因為確實一開始在泛舟河上的時候,蘇棠是故意說那些話去刺激邊湛的。
結果和他預料得差不多,邊湛失控的程度比他們第一次還要凶猛。
蘇棠這話,怎麼看都像是在維護邊湛,榮棋難以置信,企圖從蘇棠神色間看出任何的異樣來。
但隻能從蘇棠瞳眸中看到曾經熟悉的冷漠和疏離。
蘇棠和邊湛在一起半個月時間都沒有,表現出來的卻是好像已經對對方動了點心。
為什麼?
榮棋想問個清楚,馬上又在蘇棠冷淡地注目下,甚至開始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裡是多餘的。
榮棋嘴角抽.動,嘲弄般地自嘲了一瞬。
“說起來,榮棋,我一直在疑惑著一件事。”蘇棠覺得現在這個時機足夠好了,是該讓榮棋再痛苦一點了。
榮棋的錯已經鑄下,全程下來,蘇棠雖然是當事者,同時也是旁觀者,旁觀著榮棋將自己給攻略了,旁觀榮棋喜歡上他,可隨即又因為不想他那份扭曲瘋狂的感情被他還有其他人知曉,而卑鄙地將蘇棠給拱手讓給邊湛。
蘇棠這人的性格是講求一個公平,現在榮棋已經有錯了,當然了,就得讓他為自己錯而受到應有的懲罰。
眸光驟然一顫,榮棋微睜了眼望向蘇棠,他忽然間有一種直覺,直覺蘇棠接下來會說什麼話。
榮棋有點想轉身離開,潛意識裡的一種直覺,讓榮棋想離開。
不過自然的,他也知道他無法離開。
榮棋回視著蘇棠投過來染著些淺淺笑意的清澈明亮的眸子。
“這事我沒有問過邊湛,我思考著還是直接問你比較好?”
“什麼原因,讓你將我送給了邊湛?”
一旁的邊湛在蘇棠問出這話後,亦有些微的驚訝,驚訝過後隨即沉下了眸,雖然和蘇棠相處的時間不怎麼長,這些天的朝夕相處,邊湛認為對蘇棠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
這人性格相當直接,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並不會有多少的更改。
這些天來蘇棠的順從,邊湛其實心裡非常清楚,蘇棠的順從隻是一種表麵上的,當他和蘇棠目光對上時,邊湛在裡麵看到的是無邊無際的冷漠,就算他們相擁著抵死纏.綿,蘇棠的心裡也沒有他。
他的靈魂的確是在這具身體裡,可邊湛覺得當自己伸手的時候,他碰不到蘇棠的靈魂。
一如榮棋預感的那樣,蘇棠出口的問題,果然是榮棋最不願去麵對的。
榮棋嘴角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看得出來,是非常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的。
沒有得到答案,蘇棠眸光凝了片刻,他輕笑了一聲。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麼我來猜一下。”
“會不會是這樣,榮棋你喜歡上一個你不該喜歡的人,為了不想讓對方知道你變態的感情,你寧願把對方送出去,也要死守著自己的秘密。”
在榮棋緩緩瞪大眼瞳,驚詫不已地望著蘇棠事,蘇棠停頓了幾秒,接著繼續往下。
“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狀況,那就是你的感情,對方早就知道了。”
這個對方蘇棠沒有直言,神態間的平靜,讓榮棋一瞬間就清楚,蘇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