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曉暉很緊張,所以,眼睛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陳誠鐸和魏教授,讓陳誠鐸一點朝魏教授示意的間隙都沒有。
魏教授就那麼在舒曉暉探照燈一般的視線下,仔細的給陳誠鐸做檢查。
表麵上平靜的魏教授,此時意識當中鬨翻了天,水族箱裡麵那隻魚,一直在他的意識裡麵作妖。
把那些他在某某洋流當中的所見所聞又給翻騰了出來,包括他在某某海溝裡麵的預見的各種神奇而又詭異的景象,甚至還有這魚無限的靠近流火一般赤紅海底的岩漿的場景。
那場景全都有著震顫心靈的美,但也顯然帶著驚心動魄的危險。
魏教授這給陳誠鐸檢查的手,沒控製住的抖了抖。
同時,眼鏡後麵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的脆弱。
緊盯著他動作的舒曉暉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了魏教授。
通過鏡片,他模糊的感覺魏教授似乎就要哭出來了。
不明情況的舒曉暉,還當是陳誠鐸傷的嚴重,抓著陳誠鐸手臂的手握的更緊了。
其實,雷嘯揚這純粹是慣性行為,想要和愛的人分享他的冒險經曆。
以前他善攀登,全球那麼多的山峰,他幾乎跑了遍,回來之後還會把一些經曆講給魏教授聽。
魏教授當初醉心各種科學研究,涉足無數領域,根本無暇遊覽。
所以,雷嘯揚給他講那些事情,他自然是願意聽的,聽完之後,自然也會擔心,但是作為一個科學工作者,他沒有阻止,而是去收拾雷嘯揚的各種登山設備,做非常專業的安全性檢查和改進。
然而,現在可是和以前大有不同了。
雷嘯揚是因為攀登Z峰出現意外,死過一次的。
而這隻惑人心魄的帥魅人魚,記憶還沒有完整的恢複,他並不記得自己曾經死去過。
再加上魏教授這兩天剛見識到雷嘯揚從魚蛻化成人的過程,被那些淒慘的魚鱗狀況給弄的心煩氣躁。
到現在魏教授還沒找到這魚能夠妥善的完成蛻化的法子,除了泡在水裡減緩雷嘯揚的疼痛之外,也做不了什麼彆的。
這時候,這魚還把那些堪稱驚險無比的場景擱魏教授的腦袋裡麵播放,這魚難道以為他看到這些場景會驚奇高興?
就不知道他後怕的要命麼?
魏教授終於忍無可忍,抖手把給陳誠鐸檢查身體的儀器又給砸了過去。
不過這次扔過去的是手持核磁共振儀,和聽診器的重量不可相提並論。
所以,在那儀器就要砸到雷嘯揚的時候,魏教授突然警醒過來,甩出一個氣泡,穩穩的圈住了那儀器,堪堪停在了不閃不避的雷嘯揚的腦袋頂。
水族箱裡麵,帥魅的人魚怔忡的看著魏教授。
魏教授的那表情帶著絲絲縷縷的悲慟,整個人就好像曾經碎過之後黏合起來的一般,在情緒暴躁的表象之下,是斑駁的破碎的傷痕。
同時,雷嘯揚看到了魏教授意識當中最清晰的畫麵,就是當時從Z峰上被救援下來的傷的不成樣子的雷嘯揚,還有躺在慘白的醫院床單下毫無生氣的雷嘯揚。
雷嘯揚如遭重擊,有些畫麵模糊的出現在他的腦袋裡麵。
又是他忘記了的情形。
他雷嘯揚曾經做了一件對魏陌言來講最殘忍的一件事。
他就死在了他的愛人的眼前。
雷嘯揚突然甩動黑白紋的魚尾,手臂扒住水族箱的邊緣,就要從裡麵鑽出來。
那些還未蛻化的鱗片一離開水,就有些被切割的一般的疼。
但是某魚完全無所覺,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抱抱他,親親他。
魏教授暴吼一聲,“你敢出來試試!”
不知道是魏教授的情緒太激動,還是吼魚的次數太多了,這一句隱隱的有些破音。
雷嘯揚僵在那裡。
然後,魏教授走過去伸手略粗暴的把魚給按進水裡。
雷嘯揚的手緊緊扒著魏教授的胳膊,眼睛緊緊盯著魏教授的臉。
“鬆手!”魏教授居高臨下,惡狠狠的說道。
某魚搖頭。
魏教授突然笑了,然後一連串的泡泡飛出來,全擠向了伸著腦袋的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