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if(1 / 2)

沒齒 鐵扇公子 23398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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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初蘅和季褚兩人決定了儘早結婚, 那麼季家和宋家兩邊的長輩便開始風風火火地籌備著婚禮。

而褚阿姨,則將婚禮的全部事宜都大包大攬了下來。

初蘅回到宋家之後,雖說也見過不少世麵了,但仍被褚阿姨的這番架勢給驚呆了。

“提前一年開始準備, 選個婚慶公司還要招標……不用這麼誇張吧?”

在初蘅的認知裡, 結婚這種事情, 不就是兩家親戚朋友坐在一起吃個飯就行了嗎?

可現在褚阿姨才不準他們隨隨便便請客吃個飯,非得要花一年時間來準備隆重的婚禮。

初蘅靠在她的懷裡,覺得簡直是太奇怪了——

“彆人不都是巴不得早點幫兒子騙到媳婦嗎?曉曉, 你不對勁……是不是傻?”

“又沒大沒小。”褚阿姨伸手捏了捏初蘅的臉, “我看你最傻,都還沒結婚,用得著你替我們家考慮嗎?婚禮辦得隆重點, 讓你有麵子不好啊?”

初蘅摟著褚阿姨的腰, 嘟嘟囔囔的:“那我不是怕曉曉累著了嗎?人家心疼你, 你還不領情。”

褚阿姨又捏了捏她的臉, “知道蘅蘅最乖了。”

話說起來, 褚曉從前還沒發現初蘅居然這麼能黏人。

之前在英國的時候,小丫頭還隻是三不五時打個電話來明示暗示自己去看她, 現在回了國, 小丫頭就更是“原形畢露”了,恨不得每天晚上都要和自己煲半小時的電話粥, 每周必定要見至少一次麵。

養了二十多年兒子的褚曉, 還是頭一回知道, 原來有一個黏媽媽的小棉襖的滋味居然這樣好。

小棉襖嘴甜又可愛,和自己家那個驢頭驢腦隻會賣傻力氣的兒子可不一樣。

想起自己家那個驢頭驢腦的蠢兒子,褚曉便忍不住對著初蘅道:

“趁著他這段時間有假期, 你們倆正好出去玩玩。”

初蘅想了想,然後道:“我……想去他們部隊看看。”

褚曉一愣:“啊?你去那兒乾什麼?”

初蘅有點不好意思,笨嘴拙舌地解釋道:“就……從情理上來說,我是不是也該去見見他的那些戰友?”

其實初蘅在人情世故上實在是不通,但恰好她所在的實驗室裡有一位師姐,也結了婚,也是軍屬。

師姐每年暑假都要趁著閒暇去部隊探望老公,還要帶上大包小包的零食特產去送給老公的上峰和戰友們。

按照師姐的說法:“我們家那個不懂這些人情世故,我當然要多幫他考慮一下啦……而且要是能和他們領導的太太搞好關係,那將來說話辦事兒都方便多了。’”

和這麼會來事兒的軍屬一比較,初蘅突然有些自我懷疑了:

她這樣從沒去季褚部隊裡探望過的家屬……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合格?

再想到自家那個驢頭驢腦的呆美男,他也從沒說過讓自己去探望他、順便和領導夫人們搞好關係之類的話,於是初蘅又覺得,驢美男應該也和她一樣,不懂什麼人情世故。

而一旁的褚阿姨,在聽完初蘅的這一番話後,便忍不住笑了。

“唔……蘅蘅果然是要結婚的人,考慮事情都這麼周全了。”

初蘅聽出來她是在笑話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再笑……再笑我不嫁了。”

見她這副口是心非的樣子,褚曉便覺得好笑。

“哪兒用得著你來考慮這些事情?每年我去看季褚,可都是準備好了兩份禮物的。”

初蘅還沒反應過來:“啊?”

“一份是我和他爸爸準備的,一份是你準備的,不過你是因為學習太忙、導師變態,所以沒時間去看他……到時候你可彆說漏了嘴。”

季褚剛進飛行大隊的時候,不可謂不憋屈。

其實他的各項身體素質在同一批的飛行員當中都是拔尖,原本應該是絕佳的飛行員苗子。

但因為過去幾十年國內戰鬥機的設計理念都沿襲了前蘇聯,座艙的容積和高度都對他這種身高的人不太友好。

在培訓的第一年裡,季褚摸真飛機的機會少得可憐,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模擬艙裡度過的。

那時季褚一度心灰意冷,卻偏偏還要在父母和女友麵前強顏歡笑,假裝自己在飛行基地裡混得如魚得水。

直到後來蘭州飛行中心那邊的領導無意間看到他的資料。

領導看見這個小夥子各項飛行數據和身體指標都很好,但每年的有效飛行時間卻少得可憐。

他覺得奇怪,等到再仔細一看季褚的資料,這才知道,又是一個被身高耽誤了的小夥子

領導隻覺得這種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飛行員個子不能太高,那都是老黃曆了,現在我們每年出那麼多新型號的飛機,座艙高度也調了。人家美國飛行員沒超過兩米都行,我們現在平均身高上去了,對身高也不用限製得太死嘛。

而且我看這個小夥子的靈敏度和穩定性指標都非常好,這批培訓名單裡也把他加上吧,他要是不行再說。”

後來的這幾年裡,季褚也沒有辜負這位領導的賞識,最後成同批學員裡第一個評上二級飛行員的。

季褚這次回家是請了探親假回來的,除了待在家裡陪父母和蘅蘅,就是和從前的老朋友見麵吃個飯。

江敬去年剛出國去讀cs aster了,因為已經拿到了大廠offer,所以他便趁著還沒入職的這段時間回國來陪陪父母。

恰逢季褚也回北京了,兩個人這段時間隔三差五的便約出來一起吃飯。

得知他要結婚的消息,江敬還是覺得很不可置信。

“那是蘅姐!蘅姐!未來的居裡夫人……憑什麼就被你娶回家了?”

季褚聽出來這混蛋語氣中的羨慕嫉妒恨,當下便很不悅地看他一眼。

“你有女朋友了。”

“我是有女——”說到一半江敬才反應過來這狗東西是誤會了,當下便怒道,“我又不是想撬牆角!”

對蘅姐,他可是從來都隻有敬重的。

不像季褚這種畜生,說謔謔就謔謔人家了。

江敬越想越好奇:“你是怎麼求婚的啊?”

這得是多油嘴滑舌才能哄得初蘅這麼早就願意結婚啊。

季褚悶頭悶腦袋的不說話:“……”

說實話,連他也覺得奇怪。

因為他根本就沒求婚。

前段時間他剛回來的時候,那天晚上初蘅來他們家吃過了晚飯,他送她回家。

那晚的月色很好,所以他便沒有開車,兩人一路手牽著手步行回去。

其實兩個人現在的生活環境已經幾乎沒有半分重疊,而季褚平時的訓練又枯燥無趣,所以他隻能挑一些順耳聽到的八卦講給她聽——

“聽說保定有一個霍團長,在部隊裡和來采訪的女大學生搞上了,又被大家撞見了,最後就隻能娶那個女大學生了。哦,聽說那個女大學生還是你們附中的。”

初蘅聽見,對團長搞女大學生的事情不甚在意,隻是故意反問道:

“聽說你們飛行員很亂的,同時有好幾個女朋友是正常事……是不是真的?”

這幾乎算得上是一道送命題了——雖然初蘅知道這位呆美男驢頭驢腦的,幾乎不可能動什麼歪心思,但她還是想看看他著急冒火自證清白的樣子。

隻是出乎初蘅的意料,呆美男皺眉想了想,然後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竟是對她的說法表示了讚同。

“沒錯,我也知道好幾個人有三四個女朋友的,真的很亂。”

初蘅:“……”

要不是知道他向來就是這麼驢頭驢腦的,初蘅簡直要以為他是在故意氣自己了。

直到將女朋友送到了家門口,季褚才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原來初蘅剛才問他那個問題,並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們飛行大隊到底有沒有人腳踏三四條船!

下一秒,他便輕咳一聲,略帶尷尬地開口了:“我和那些人都不熟,我都懶得和他們說話……真的!你要不信可以去問我們指導員!”

這話季褚是絕對真心的。

他的確是很看不慣那些不好好訓練,成天就知道仗著自己的飛行員身份出去勾搭女孩子的紈絝子弟,平日裡也幾乎和這種人沒有交集。

初蘅看著麵前一臉緊張的呆美男,終於還是繃不住臉,抿唇笑了。

“傻子。”

今晚的月色很好,亮澄澄的一輪圓月掛在墨藍色的夜幕上。

月色灑下的清輝讓男人的五官輪廓上都沾染了一層淡淡的銀色,初蘅光是看著他便忍不住微笑起來。

她輕聲道:“你年初過的二十二歲生日。”

因為先前沒能正確回答女朋友問的送命題,所以季褚現在很緊張,誤以為這又是一道送命題。

他沉默了半分鐘,然後一臉嚴肅道:“你送我的二十二歲生日禮物是瑞士鐘表大師stern親手製作的陀飛輪。”

大概是生怕遺漏采分點,沉默三秒季褚又立刻補充道:“那塊表上的編號是0052,是你在佳士得秋拍上投到的。”

聽這個呆子突然冒出來了這麼一大堆話,初蘅不禁失笑。

“你乾嘛?”

季褚一臉認真道:“你送我的每樣禮物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言下之意是:這道送命題我答得出。

看著麵前這個自以為很了解女人的呆美男,初蘅都懶得和他生氣了。

她抿了抿唇,然後輕聲道:“國家規定男性滿22周歲、女性滿20周歲就可以結婚了……我們家和國家規定一樣,到年齡就行,你們家呢?”

大概是這個話題轉移得太過匪夷所思,所以季褚一時間竟沒能領會女朋友話裡的意思。

他看著初蘅,仔細地回顧了過去二十二年的記憶,然後搖搖頭道:“我們家沒討論過這種問題。”

初蘅簡直要被他氣得翻白眼。

她的暗示難道還不夠明顯嗎?這個呆子到底在說什麼???

而一旁的季褚,見女朋友好像生氣了,一時間再次緊張起來。

“蘅蘅,你彆生氣……我這就打電話回家問問。”

初蘅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打什麼電話,你回家當麵好好問問吧。”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家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而這位驢頭驢腦的呆美男,竟然真的就這樣回到家問親媽——

“我想結婚的話,我們家有什麼規定嗎?我到法定年齡了。”

話一出口,不等褚曉回答,這位呆美男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蘅蘅的意思是,他們兩個如今都滿法定年齡了……可以結婚了!

季褚隻覺得腦海中一片“嗡嗡”聲作響……似乎是有煙花聲在他耳邊炸開,一聲又一聲。

下一刻,不顧親媽在背後的呼喊,季褚又直接衝出了家門。

夜已經很深了,他到宋家門口的時候,正撞上了約會歸來的宋引。

一見到這個驢頭驢腦的呆妹夫,宋引便忍不住嫉妒心發作。

當年還在上學的時候,蘅蘅那麼懶的一個人居然願意幫他專門一對一輔導;

後來高中畢業了,這個狗東西去了國防大學,一年到頭也難得見到一次,更彆說是對蘅蘅履行男朋友的義務了。

可哪怕是這樣,蘅蘅居然從來也不作他,反而還加倍體貼心疼他。

嫉妒簡直要使人發癲發狂!

而茶藝大師宋引現在當然不會直來直去地針對這個呆妹夫,當下他便換上了一副笑麵虎的臉孔,一把勾住季褚的脖子,道——

“來找我的嗎?快來快來,我們喝一杯。”

季褚無語:“和你有什麼關係?我來找蘅蘅的。”

宋引氣得惡狠狠地磨了磨牙,但轉瞬,他便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隻有爺爺奶奶帶大,和你這種有一大家子親人的幸運兒不一樣。小時候就連幼兒園阿姨發餅乾,都要給你多發一塊。

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活在你的陰影之下苟且偷生……”

季褚的第六感在此時起了作用,他感覺宋狗不懷好意,當下便警惕道:

“我媽不是一直讓你把她也當媽嗎?你到底要說什麼?!”

宋引無聲地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隱忍和委屈——

“褚阿姨再好,也不是親媽啊。而且我還和寶貝妹妹失散了十幾年,哪像你,從小就和融融那麼可愛的妹妹一起長大……”

季褚聽得一陣頭皮發麻,簡直是忍無可忍:

“宋狗你是不是男人?說話能不能彆這麼拐彎抹角?有什麼話你直接說行嗎?”

宋引垂下了眼睛,一臉的悲傷。

“是啊,我說話拐彎抹角,不能和你坦坦蕩蕩的大男人相提並論。

可那是因為蘅蘅喜歡你,你都不用猜她的心思,所以什麼都直來直去的。

但蘅蘅不喜歡我這個哥哥,所以我每天都要猜她的心思,用儘小心機才能讓蘅蘅對我好一點……”

季褚實在是沒辦法聽下去了,他恨不得給宋狗跪下。

下一秒,他按住宋引的手,認真道:“兄弟,你到底要我乾什麼,你說出來我都答應。”

宋引立刻收起茶藝麵具,微笑道:“今晚陪我喝酒,就我們倆。”

今晚約會結束的時候,他送符微月回家,結果因為不小心說錯話惹女朋友生氣了,所以連上樓去坐坐的資格都沒有。

既然這樣,季狗今晚也彆想見到蘅蘅。

很好、很公平。

就這樣,季褚陪著宋引喝了一整晚的酒。

陪是真的陪,宋引喝啤酒,他喝白開水。

放在從前,季褚大概會陪好兄弟一起喝,但自從進入飛行大隊開始受訓之後,季褚要比從前隻有一個懵懂的飛行員夢想時更加明白,實現夢想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這麼多年來,他和初蘅之間說過的話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了。

可時至今日,季褚依然記得,當年季正誠要求他考上國防大學、他以為這幾乎是天方夜譚時,那個眸光清冷的女孩對他說過的話。

如果他想要實現夢想的話,那就必須付出代價。

無論他喜歡不喜歡,很多事情都是他必須要做的。

當年的季褚為了考上國防大學,需要咬著牙努力學習。

而如今的季褚,為了保持良好的身體素質、讓自己的身體指標時刻處在最佳狀態,從來不碰煙酒,規律作息早睡早起——這樣的付出他早已習慣,不再需要咬著牙了。

每每回想起當年的初蘅,季褚便忍不住微笑。

當年她明明才十五歲,心智怎麼會那麼成熟?

而自己那個時候又怎麼會幼稚得惹人發笑。

宋引喝了好幾罐啤酒之後,便生出了困意。

季褚奪走他手中的啤酒罐,“快睡吧你。”

宋引哼哼唧唧的:“我真的好可憐……從小到大都沒人疼沒人愛,嗚……”

季褚將這傻子給拖到了床上去,將他的外套和褲子都給脫了,又給他蓋上被子。

等做完這一切,季褚出了宋引的房間,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這些年來,初蘅和宋老爺子的關係也逐漸緩和,每個月也有幾天會回家住。

季褚一路走到初蘅的臥室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門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蘅蘅。”季褚靠在門板上,輕聲開口,“我想過了,等過了今年,我可以申請調到保定的空軍團。”

他若是能調動到保定去,兩人雖然還是異地,但他每個月起碼能回來一次了。

房間裡的人不說話,於是季褚便繼續說了下去:

“這幾年我在部隊裡不買東西,也沒怎麼花過錢,工資獎金津貼什麼的都打到工資卡裡,一直放在我媽那兒保管。”

季褚剛開始拿工資那會兒,頗為自得,覺得自己也是個能正經賺錢的男子漢了。

他將工資卡交給褚曉,那時季正誠就打趣道,讓他最好一步到位,直接把工資卡交給初蘅,也省得褚曉受累替他保管。

但當時褚曉一本正經地反駁了老公的這個想法。

“所以說你們男人真的很蠢。他現在就把工資卡交給蘅蘅了,那將來結婚的時候要交什麼?還能有進步空間嗎?”

再一看蠢兒子還是一副驢頭驢腦的模樣,褚曉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聽懂了沒有啊?!等你要結婚了,再來我這兒要回工資卡,而且還得是你千辛萬苦要回去的,這樣才能在蘅蘅麵前賣好,知道了嗎?!”

此刻回憶起親媽的這番高論,季褚深以為然。

於是下一秒,他便清了清嗓子,又對著房間裡麵的人道:

“蘅蘅,工資卡之前一直是我媽拿著,這會兒突然問她要,她肯定會有些不舒服。你給我一星期——哦不,你給我三天時間,我找個機會把工資卡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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