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
封辛語速緩慢:
“撒謊的人,要吞……”
“撒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執事接上了話,
“是從彆的國家流傳過來的俗語,不過現在文化混雜,這邊的人也會說這樣的話。”
封辛點了點頭。
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電梯的速度還是比較快的,從四樓到十樓不需要多少時間。因此,執事雖然心懷疑惑,卻沒有時間問出口。
封辛拿著她的焦糖味瓜子走出了電梯,拐了個彎,進入了十樓的走廊。
她刷卡打開房間門。
她走進房間,桌前的椅子自行拉開,封辛坐上去,撕開焦糖味瓜子的包裝袋,把瓜子倒出來一些。
她用手指把瓜子剝開,取出瓜子仁,吃掉。
這是個無聊且麻煩的過程。
但封辛不覺得無聊,也沒有覺得麻煩,她認真地剝瓜子、吃瓜子,好像樂在其中一樣。
她用了很長時間,才把一整袋瓜子吃完。她再次看向窗外時,夜色已經非常深重了。
【當前時間:第一天22:00:00。】
【第一次黑夜回合開始。】
【黑夜回合時間為22:00:00-次日4:00:00。】
【背叛者玩家需在22:00:00-0:00:00選擇一名玩家,鬼怪將在黑夜回合剩餘時間內殺死被選擇的玩家。如果背叛者玩家未做出選擇,鬼怪會隨機殺死一名玩家。】
【黑夜是屬於鬼怪的時間,請各位玩家務必待在客房中。】
封辛聽見係統播報,歪了歪頭。
她站起身,走向房間門,握住手柄,旋轉,將門打開了。
黑夜回合開始後,走廊裡的燈幾乎全部熄滅,隻留了幾盞不太好用的燈,亮度完全不足。
因為儘頭設有鏡子,顯得無窮無儘的長廊變得越發陰森恐怖,地麵上還聚集著像是黑沉沉的霧氣。
這些黑霧就像被風吹過的灰塵一樣,在走廊裡飄起、落下。
不隻是畫麵詭異。
還有體感——
房間外麵非常陰冷,是滲入骨髓、侵蝕靈魂的冷。
太不祥了。
一旦走出房間,一定、一定會發生糟糕的事情。
前麵是危機四伏的長廊,背後是安穩舒適的房間,誰都明白該往哪裡走。
但封辛卻十分鎮定地邁出腳步——
她離開房間,踏入了走廊。
封辛在陰冷的黑霧中行走,黑霧凝聚,張牙舞爪地撲向她,但卻在即將觸碰到她的時候,忽然消散了。
走廊裡隱約出現了聲音。
“嗚嗚——”
“嗚嗚……嗚……”
是哭泣聲,女人的哭泣聲,縹緲而哀怨。很輕很輕,但隱約能夠判斷出來,哭聲是從前麵傳來的。
封辛向前走去。
十樓本就漫長的長廊,被幽暗的燈光和彌漫的黑霧攏著,在難捱的黑夜裡變得格外的幽長。
隔著一段距離,封辛看見,在黑霧的另一頭,一個穿著白衣、披頭散發的女人低伏著身體,一抖一抖地哭泣。
封辛朝著白衣女的方向邁步。
白衣女一邊哭泣,被頭發遮住的臉上,嘴巴咧開,露出了笑容——
騙到了,嘿嘿。
不同於食發鬼和鏡中人那樣的鬼怪,白衣女隻是個弱小的幽魂,她住在長廊的儘頭,每天都在低伏著身體哭泣。
大多數時候,人們聽不見她的哭聲。
但有時候是能夠聽見的,這樣的時候大多是夜晚,聽見的人要麼是身體虛弱,要麼是運氣很差。
那些聽見的人基本都會拔腿就跑。
但偶爾、偶爾也有人會接近,他們在黑暗中走過去,會在無意間踏過了一種類似於“界線”的東西,走進一個不存在的空間裡。
然後,就很難再回去了。
封辛行走在長廊中,她在看起來好像沒有儘頭的長廊裡走了很久很久。
走著走著,她就不在原來的長廊裡了。
她的背後變成了詭異的灰黑色,前麵的路也不見了,隻剩下一片虛無。
白衣女仍舊在哭泣。
封辛在不斷地靠近哭泣的女人,終於,她站在了白衣女的身邊。
白衣女抬起頭:
“你來啦?”
她頗為期待——
走了這麼久,這個人類一定很害怕吧。
但是,封辛的表情是平靜的,她低頭注視著白衣女,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而且,平心而論——
穿著紅嫁衣的封辛比白衣女更像鬼。
要給鬼分等級的話,在大多數什麼恐怖故事、都市傳聞裡,紅衣服的都比白衣服的凶很多。
白衣女:“……”
額,氣勢輸了。
“我能聽見你的哭聲,聽得很清楚。”
封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對白衣女說道,
“很難聽,我不想聽見。”
白衣女:“……那你把耳朵捂起來啊。”
封辛對白衣女說:
“不行,你閉嘴。”
白衣女:“……?”
封辛當然可以選擇不聽。
但是……她一直都坐在很高、很高的位置上,所有的一切都要以她為標準,所有人都要為她讓路,甚至卑躬屈膝,讓她從匍匐的背脊上踏過去。
甚至連被她當做石頭路麵踩踏,都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
讓彆人向她屈服,為她讓路……
這對封辛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