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就是表麵上熟。”
明彥:“……”
幾句話下來,兩人之間暗流湧動——
這一波是時聞一的固定隊友和時聞一的迷弟的對決,目前看來,固定隊友贏麵比較大。
時聞一端著飯姍姍來遲。
他坐下,吃了兩口飯,又抬頭看了看同坐在一張餐桌前的幾人——
洛驚蟄和明彥都是笑眯眯的,封辛也是一副笑而不語的樣子。
氛圍很怪。
時聞一端著碗挪去了隔壁桌。
明彥直接拍了板:
“生燙肉餛飩我來包。”
洛驚蟄正要歡呼。
明彥又補了一句:
“你不許來我家吃飯。”
“你怎麼這麼小肚雞腸啊?”
洛驚蟄指責道,
“小人!”
這一桌的氛圍逐漸吵鬨起來,在隔壁桌吃飯的時聞一看了看正在鬨騰的洛驚蟄和明彥,鬆了一口氣。
※
這一天下午的課程比較鬆閒,二年四班的學生們卻忙得火熱——
他們都在偷偷寫作業。
晚上要看電影,所以得找彆的時間把作業寫了。
夜色降臨的時候。
二年四班的學生是分散走去往小禮堂的。
三班、五班和六班的學生也都來了,四個班的學生加起來有二百四十多人,剛好能把小禮堂塞滿。
步可在分給四班的區域坐下。
嚴連連和伍萍在和她相隔兩個空座的位置坐下,順便用課本幫餘真和舒小懶占了位置,在遠離步可的那個方向占的。
在離晚自習時間開始了三分鐘的時候,四班有兩名女生來遲了,她們在小禮堂分給四班的區域找位置。
“沒地方坐啊。”
她們倆數次路過步可旁邊,卻好像根本沒看到那兩個空位的存在。
“要不然回教室吧?”
“回去的話,觀後感怎麼寫啊?”
步可抿了抿唇。
她低下頭,抱著自己的書本起身,從小禮堂的側門走了出去。
這時候,那兩個女生不再選擇性失明了,乾脆利落地坐到了空出來的位置上。
選電影的老師選的並不是當下流行的電影,而是那種值得反複品味、好好寫上一篇觀後感的老電影。
封辛不太喜歡這類電影——
她更喜歡新奇有趣的東西。
在電影開始半小時後,她選擇直接退場。
封辛回了教學樓。
二年四班的燈亮著,教室裡空蕩蕩的,隻有一個人——
坐在教室角落裡的步可。
她一隻手握著筆,低著頭認真寫試卷,寫著寫著,水珠就從眼裡滾落下來。
她伸手去拽抽紙,擦掉眼淚。
可是淚水卻好像不會停止,不停地往下掉。
封辛推開了教室門。
步可有些慌亂,她把抹完眼淚的紙巾團起來,塞進桌洞裡,裝作正在認真答題的樣子。
可是,她的右手一直在顫抖。
“你答案算錯了。”
封辛走到她旁邊,
“用這種狀態做題,很容易發揮失常的。”
步可:“啊……”
步可捏著筆,要重新算一遍。
“騙你的,沒算錯。”
封辛把明彥的凳子拉出來,在步可旁邊坐下,問道,
“這種事情持續多久了?”
“……”
步可低下頭,說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不知不覺間就這樣了,也可能是我從一開始,就沒能融入這個環境?”
“我上個學期來的時候,班裡對我好像還不錯,好多同學過來和我打招呼。”
步可放下筆,說道,
“但是大家雖然和我打招呼,吃飯、回宿舍什麼的,卻都沒有帶上我一起。我覺得很正常,是我突然出現在了一個已經磨合好的群體裡,我要適應他們,而不該讓他們來適應我。”
“但時間久了之後,我發現好像不太對。”
步可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但又實在是笑不出來,隻好作罷。
“他們互相開玩笑,打打鬨鬨,氛圍很好,我完全融入不進去,不過他們好像也沒打算允許我融入吧——去實驗室不留我的位置,發新作業本的時侯忘記我的份。”
“然後呢,語文老師要求交日記周記之類的東西,我就把放在家的周記本帶過來了,就放在這個位置。”
步可拍了拍自己的桌子。
“我上午把周記本放在這裡。”
步可說道,
“午休完回來的時候,有個女生笑著跑過來問我,我鄰居家的哥哥帥不帥。我沒和任何人提過鄰居家的哥哥,隻有周記本裡麵有。”
“我很生氣,問她為什麼要翻我的周記。她也很生氣,她說要交上去給老師看的東西,卻連同學都看不得。”
“我隻是寫兩家人一起去郊遊,互相遞了切好的水果,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見不得人、惱羞成怒。”
步可低下頭,說道,
“翻我的周記,明明就是她不對,是吧?可是班裡的人,從那之後,就對我很不好了。我低血糖吃葡萄糖,會被記成自習課吃零食,我每次參加活動,身邊的座位都會空出來,我在宿舍也過得很難受。”
“他們沒有任何人說我是不對的,可他們的所有行為都在排斥我,都在說我有錯。”
步可抽了一張紙,擦了擦眼睛裡泛起的淚花,話語裡帶著哭腔:
“一點也不公平。”
封辛聽完了步可的描述。
“嗯……怎麼說呢?”
封辛坐在凳子上,說道,
“對四班這個集體來說,那個女生是自己人,你是外來者,而且成績很好,下個學期就要被重點班選走,是個注定不會加入這個集體的人。”
“你和那個女生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就算是她無緣無故打了你一拳,在四班眼裡,也是你錯她對。”
“而且未必所有人都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有的人大概隻知道,你和班上的同學發生了矛盾。”
封辛對步可說,
“在他們眼裡,是你惹是生非,是你不好相處。”
“在本身就不偏向你的人這裡尋求公平,期望有人站在你這邊,這種想法愚蠢透頂。”
步可低下頭,她說道:
“我已經放棄了,我打算好好考試,等到下個學期,就可以去重點班了。”
封辛嗤笑了一聲,說道:
“去了重點班的話,你不好相處的傳言也會跟你一並進去。”
步可瞪大了眼睛。
“這就好像狩獵。”
封辛笑著對圓臉女生說道,
“狐狸追著沒完全長大的小鵝跑,如果小鵝一味地跑,狐狸會一直追到底,絕不放過。”
封辛話語一轉:
“但是呢,如果這隻鵝反抗,擰掉狐狸的毛,狐狸也許就會知難而退了。當然,反抗很可能失敗,這就是力量、技巧和時機的問題了。”
步可問:
“……用野獸來形容人,不合適吧?”
“挺合適的。”
封辛笑著說道,
“人有時候比野獸更原始、更惡劣。”
步可睜大了眼睛。
她抓住了袖子,低下頭,認真地思考封辛的話。
二年四班的這些人,是否像野獸一般惡劣?
她不知道。
但是……
她很討厭他們,也討厭透了這樣的日子。
要反抗嗎?
可是,該怎麼反抗?
力量、技巧、時機?
“你想昂首挺胸地度過愉快的、值得珍惜的高中生活?還是想繼續被陰影籠罩?”
封辛站起來,看著步可,
“陰影不是一時的,它會終生籠罩你,你每每想起這段時光,就會渾身顫抖、呼吸困難、淚流滿麵。”
“這樣的高中生活對你造成的影響,其實現在已經可以看出來了——你去一趟心理醫院吧,你已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