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辛心情愉快地回到了教室。
明彥回去得有些晚,他握著手機,麵色凝重,惴惴不安。
玩家們看到這樣的明彥,頗有些擔心。
時聞一麵色如常,他大概能夠猜到,明彥是在封辛那裡碰了壁。
時聞一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雖然他不止一次勸過明彥不要招惹封辛,但明彥就是那樣的人,明知不可為偏要為之,一旦看到希望,無論多麼危險都要去試探。
看似溫和,其實偏執得要命。
臨近下課的時候,白老師匆匆忙忙地趕到教室。
“同學們。”
白老師說道,
“剛剛接到了臨時通知,省裡麵的領導臨時來我們學校視察,明後兩天都在。”
“衛生要維持好,作業也要寫得像樣一點,領導有可能在辦公室翻看,走在路上也不要打鬨,還有,上課千萬不要打瞌睡。”
二年四班的學生一齊答應道:
“好!”
白老師欣慰地笑起來,他班上的同學一向都很省心。
“行了,差不多該下課了。”
白老師看了看表,說道,
“早放你們五分鐘,要是路上被紀檢的老師逮了,就說我們班表壞了。”
不過早五分鐘下課而已,高中生們臉上都帶著愉快的笑容,他們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白老師也準備走了,他轉身離開教室。
步可起身,從後門追出去,截住白老師:
“那個……老師,我明天想請個假,最近總是睡不好,所以想去心理醫院看一下。”
白老師問:“失眠很厲害?”
步可點點頭。
“怪不得最近上課,總是看見你喝咖啡。”
白老師歎了一口氣,說道,
“高中階段的學生壓力總是很大,很容易有心理問題,咱們學校也沒建個心理輔導室,出了問題也沒法乾預。”
“你去心理醫院的話,有人陪同嗎?”
步可說道:
“明天我爸爸的助理會來學校接我,接我的那輛車的車牌號登記以前登記過了。”
“行,給你準假了。”
白老師對步可說,
“明天看完了心理醫生,記得把診斷結果告訴我。”
步可乖乖地答應了。
白老師說道:“回去休息吧,就算睡不著,也要閉目養神才行。”
目送步可離開之後,白老師回了辦公室。
老師們早該下班的,但今晚四個班的學生都去看電影了,作業交得晚,批改作業的老師也得加班加點才行。
白老師坐在辦公桌前,臨時起意,問道:
“老陳,老林,你們以前遇到過壓力特彆大、心理出問題的學生嗎?”
“多著呢。”
教物理的老林表情皺了一下。他在柳青高中當老師好多年了,帶過的學生多,見過的特殊情況也多。
“我遇到的情況都還算好的,你聽說過老張嗎,張永元,以前也在咱們學校教物理。”
“聽過,張老師是柳青高中的名師。”
白老師說道,
“我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咱們學校了,他是被彆的學校挖走了嗎?”
老陳插嘴道:
“哪是挖走啊,是辭職了。”
“老張這人啊,心裡軟,外表凶,對學生要求嚴格,學生和他相處起來有些壓力。”
林老師說道,
“他也覺得這樣挺好,說是壓力大了,成績才好,高中生就是該有些壓力。他帶班的時候,他班裡的孩子,物理成績就沒有低於90分的。”
白老師:“……”
那這確實是壓力給的很到位了。
“然後他帶的最後一屆學生,剛帶到高三,班裡有個女孩晚自習的時候爬到學校天台,向後仰著摔下去了。”
林老師說起這事的時候直歎氣,
“舊教學樓三樓樓頂,不高,但仰著摔下去,頭先著地,跳的時候也沒人發現,老林以為是逃課。還是下晚自習的時候,鑽小道回宿舍的學生在樓下發現的。”
“那孩子留了封遺書,說‘對不起,我實在是太累了’。”
白老師呼吸一滯。
“老張心裡特彆難受。”
林老師說,
“那女孩的後事處理完之後,老張說自己不配當老師,就辭職了。”
白老師能夠理解老張的心情。
他也是做班主任的,他班裡的學生要是因為他的疏忽出了什麼事,他多半會自責到死。
白老師拿起保溫杯,喝了些水,平複了一下心情,問道:
“都發生過這種事情了,咱們學校還不設心理輔導室?”
“咱學校以前有這個心理輔導室,後來新校長赴任,說不規範,給撤了——”
陳老師說道,
“咱學校好多老師都是那什麼二級心理谘詢師,聽起來挺專業的,是吧?但那些老師啊,遇到個抑鬱症的孩子,就說哪有什麼抑鬱症?飯吃得太飽,不乾人事,才東想西想。”
“拿證的時候考試知識都背過了,但心裡頭沒接受啊,他自己內心的想法就是‘老一輩過得那麼苦,都沒有心理問題,你們年輕人心理出問題,還是生活太安逸了’。”
白老師聽著都覺得頭大。
“真正有用的心理谘詢師啊,培養起來,成本特彆高,有的要花上幾百萬。成本那麼高,工資也不可能低,是不是?”
陳老師說道,
“學校開不起那個工資,而且人家肯定也不願意當學校的心理谘詢師,這和讓醫學大牛當校醫有什麼區彆?”
白老師啞口無言。
“而且也不都是學校的問題。”
林老師說道,
“老張班上跳樓的那孩子,去過心理醫院了,家長覺得吃那方麵的藥物對人不好,天天勸孩子少吃藥。”
“很多有心理問題的孩子,要等到經濟方麵不再依靠家長之後,才能真正開始治療。”
“初中或者高中出問題,挨到高中畢業,再讀完大學。這麼多年過去,早就已經不是最佳乾預時機了。心理問題也已經發展成疾病,伴隨終身,可以減輕,但無法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