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辛的房間裡,兩個鬼影廝打成一團。
她們打了很久,也沒分出勝負。
兩個鬼影一左一右地立在床邊,憤恨地盯著對方。片刻後,她們一個回到了浴室,一個離開了房間。
主臥裡重新歸於平靜。
一樓的另一個房間裡。
李燁花了些時間才冷靜下來,他深吸了口氣,起身把房間裡所有的燈都打開,然後才坐下來,告訴林淮北自己剛剛遭遇了什麼。
林淮北聽得頭皮發麻。
但她在聽完李燁的敘說後,還是對他遭遇的事情做出了判斷:
“你遇到的東西是嬰靈吧?”
李燁點點頭:“應該是。”
“女性腹中的胎兒在降生前,在法律上是不會被當做‘人’來看待的。”
林淮北說道,
“但在玄學的角度,每一個胎兒到來,都期盼著降生,如果沒能出世,就會心懷怨念,成為嬰靈。”
“這東西一般會纏著媽媽,但有時候也會纏爸爸。”
李燁怨氣深重道:
“可我不是它爸啊。”
林淮北試著分析:
“它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吧?畢竟隻是個尚未出世就夭折的嬰靈。”
李燁:“……那也不能亂認爸啊。”
雖然嬰靈很可憐,但他更無辜啊!
“話說回來,我做了很多防備,門上、床上都貼了符紙,按道理來說,鬼魂根本進不來我的房間,更不該爬上我的床。”
李燁攤開手,說道,
“可是這個嬰靈靠近我了。”
林淮北也有些不安——
李燁的防範的確很到位很嚴密,這樣嬰靈都還能進入房間,是不是意味著這些符紙、香灰對文丘苑的鬼怪們來說作用不大?
“往好處想一想,符紙也還是有點用的……”
林淮北安慰李燁,也安慰自己,
“好歹也燒起來了,保了你一命。”
李燁:“……行吧。”
他拿出一打符紙,往床頭上補了幾張,床墊、枕頭底下、床底也塞了好幾張符紙。
他隻希望千萬不要再有鬼怪爬到他床上。
李燁補完符紙後坐在床上。
夜還很長,但他已經毫無睡意,聽了他的遭遇的林淮北也不太敢睡。
所以他們倆就坐在房間裡聊天。
李燁起了個話題:
“你說那個嬰靈,它是富豪的小九肚子裡的那個,還是精英他老婆的?”
“小九的吧。”
林淮北猜測道,
“看網絡消息,精英和他妻子挺恩愛的,孩子應該清楚自己的爹是誰。”
李燁:“……有道理。”
“說起來,你住這屋都能遇到事,辛若她那邊會不會有更大的麻煩啊?”
林淮北站起身,說道,
“要不去看看吧?”
李燁點點頭。
他們倆帶著符紙,準備去封辛那邊看看。李燁已經走到了自己房間門口,手放在門柄上,正要擰動門柄開門。
林淮北抓住了他的手臂。
李燁不解地回過頭。
林淮北對他搖了搖頭,拿出手機,迅速又輕巧地在備忘錄上打下一串字——
【門外有聲音。】
李燁愣了一下,凝神仔細去聽。
門外有著仿佛在嗚咽的風聲,還有腳步聲,很輕很輕,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行走。
他聽著聽著,好像聽間,風聲和腳步聲裡和著人聲,好像有人在殷切地訴說著什麼。
“親愛的……”
“親愛的……”
“救救我,救救我……”
李燁腦海中浮現了畫麵。
一個相貌精致的年輕女性,哭泣著,淚眼朦朧地對他伸出手,向他求救……
她陷在深深的泥潭裡,如果沒有人拉起她,她就會沉下去,徹底沉下去。
理智大喊著不要伸手。
但是,他的身體仿佛不聽使喚,他不由自主地,對著那個漂亮的女人伸出了手。
“李燁?李燁?”
林淮北有些驚慌,
“李燁!”
伏在門上聽外麵的動靜的李燁,像個忽然斷線的木偶一樣,從門上滑落下去。
他緊閉著眼睛,麵色慘白。
林淮北推了他好幾次:
“李燁——!?”
林淮北推搡著李燁的時候,親眼看見,李燁手中的符紙燃燒了起來。
厚厚的一打朱砂墨黃符紙,全部都燒了起來,紙灰紛紛揚揚地散開,和祭祖時燒給先祖的黃紙也沒什麼區彆。
林淮北在鬼域一年多,接近兩年的時間。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
她覺得應該出去喊人。
但是現在如果開門出去,彆說救李燁了,她可能會自身難保。
林淮北深吸一口氣,對著昏迷的李燁道:
“你是不是八字弱啊?你也太倒黴了吧?”
她已經做好了決定。
不開門,就在這裡守著。
等到天亮了,所有人都醒了,再想辦法救李燁。
希望今晚不會發生更難纏的事情。
※
林淮北一夜未睡。
第一日的太陽升起來了,她鬆了一口氣,正打算去叫醒另外兩名玩家。
被她拖到床上的李燁醒睜開了眼睛。
青年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神有些渙散。
林淮北把眼鏡遞給他:
“喂,你昨晚可嚇死我了,你怎麼回事啊?”
李燁戴上眼鏡,給她道歉: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