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第四人民醫院。
特異事件調查局的局長和醫療團隊已經趕到,迅速地接手了明彥的搶救。
“已經對傷口進行灼燒止血了,濃縮紅細胞和鹽溶液也已經輸上了。”
醫生對局長說明情況,
“心率、血壓和體溫都偏低,但已經穩住了,沒有繼續往下跌。”
局長點了點頭。
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明家的人趕到了。
來的人是明家的家主明和煊,也就是明彥的父親。除他之外,後麵還浩浩蕩蕩地跟了一大群人,基本都是老人。
這些人都是明彥的長輩。
明彥是明家宗族這一代唯一的孩子,整個明家都非常重視他。
他們不是空著手來的。
家主身後的兩名族人合力搬著一個長方形的金絲楠木匣子。
匣子裡放著七盞琉璃蓮花燈,燈油是暗紅色的,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血。
明和煊見到局長後,相互\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而後直接進了搶救室。
他見到了已經離開四年的孩子。
明彥昏迷著,臉色蒼白,眼睛緊閉,嘴唇也毫無血色。他是從河裡爬出來的,醫護人員給他擦過頭發,但還是濕漉漉的。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好。
明和煊倒也不意外會這樣重逢。
四年前,明彥說要插手由鬼怪引發的神隱案件時,明和煊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所有插手這件事的玄學圈子裡的人,都是生死不明的狀況,包括那個被洛老爺子養大、鬨得玄學圈風雨不停的姓時的孩子。
明和煊問過明彥:
[為什麼要去?]
[爸,你說過的,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我們這些人,就是為了解決某些事情而存在的。]
明彥站在明家的練功室內,膝蓋微曲,擺好了架勢,朝著他爸攻過去,
[我們學校有個老師,在學校門前的人行道上推了學生一把,然後就被開過來的車碾了,截肢,現在學校在組織捐款。]
[所以我就突然想起來你說的話,我是不是也該做點什麼呢?]
過了沒幾招,明彥就被撂翻在地上。
明和煊問:
[你這體術怎麼倒著走?在學校又沒練,是吧?]
明彥仰麵躺在地上,說道:
[天天早八晚十,還要刷早段,能保持每天打坐練靜功就不錯了,體術是真沒辦法。]
明和煊看著躺在地上的兒子,問:
[你知道你對家族來說,有多麼重要吧?]
[知道,家裡就我一個。]
明彥眨了眨眼睛,笑了,
[但是,爸,你和我媽生我,不是為了讓我一生居於安寧之地,然後娶老婆生孩子,傳承明家吧……有點像豬圈裡的豬。]
明和煊:[你小子打的什麼比方?你可以說你自己是豬,但不能說明家是豬圈!列祖列宗,孩子說話太難聽了,罪過罪過……]
明和煊考慮了一宿。
第二天,他對明彥說:
[居於安寧之世時,將軍可以當個擺設。]
他頓了頓,又說道:
[但如果居於亂世,或者有亂子發生,將軍還當擺設,那就真的是個豬了。]
然後他把明彥推出了家門。
時間回到現在。
明和煊見到重傷的孩子,自然是難過的。
但他也有些高興——
傷就傷了,好歹命還在。
明和煊用羅盤測了方位,取了木匣子裡的琉璃燈,擺在地上,連成了北鬥七星的形狀。明家人在搶救室裡放了其他的形狀特殊的擺件,在牆壁上貼了符紙。
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們將七盞琉璃燈依次點燃。
每點燃一盞燈,冰冷的搶救室就變暖一分。
雙目緊閉的明彥的麵色,也從蒼白轉暖一分。這不是錯覺,他的體溫、心跳、血壓都在回升。
而明和煊則變得虛弱一分。
第七盞燈被點燃後,明彥看起來已經比先前健康多了。
明和煊則是滿頭冷汗。
點這七星續命燈是件很吃力的事情。
不過還好,七盞全部都點亮了。
明和煊看著閉目沉睡的明彥,抱怨道:
“你小子傷成這樣,以後恢複起來可難了,搞不好就隻能當豬了。”
明彥動了動手指。
“當個豬也沒事。”
明和煊說道,
“家底還算厚實,養得起豬。”
※
玫瑰園A12號。
封辛百無聊賴地坐在家裡,麵包跳上沙發,從她腿上走過去,被她一把抓住,從頭到腳擼了一遍。
麵包被擼得喵喵叫,等封辛一撒手,就頭也不回地躥進了沙發底。
“百鬼夜行已經開始半小時了。”
封辛仰頭,後腦勺枕在沙發靠背上,
“怎麼還沒有鬼進我家啊?”
步可:“……”
我要是鬼,我是絕對不會進你家的。
“想吃鬆餅。”
封辛說道,
“要剛出鍋的那種,疊三層,淋上Amber楓糖漿。”
步可:“……我可以試試做鬆餅,但是家裡沒有楓糖漿,放糖霜行嗎?”
封辛搖了搖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