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你是說關曜嗎?”
封辛沒忍住笑,說道,
“你竟然敢跟我提這件事,他在我的蜂箱周圍埋符,想要我的命,那些黑金符是誰給他的?”
“說起這件事,我也覺得很後悔——關曜實在是太脆弱了,我還沒折磨、報複他呢,他就死了,死得也太輕鬆了。”
封辛站起身,對鬼域主人道:
“至於阻礙百鬼夜行,我作為玩家,憑著實力困住百鬼,這有什麼不對嗎?中元節的規則中,玩家可以向鬼怪出手的,不是嗎?”
鬼域主人退後一步。
封辛向前走了一步:
“我守規則了,可是你的規則太脆弱,我一不小心就淩駕其上了。”
鬼域主人聽著她的貶低,很是惱怒。
但是他又覺得恐懼,他不由又退了一步——他擔心自己和封辛距離太近,不慎遭了她的毒手。
“而且你自己也不怎麼守規則。”
封辛見他害怕,覺得有趣,又往前逼近了兩步,說道,
“你在中元節之前,對洛驚蟄下手了,洛驚蟄現在下落不明,明彥的名字消失了。”
“我是鬼域創造者,也是規則的製定者,在鬼域,我就是規則。”
鬼域主人說道,
“但你是個玩家,你應該守規則,所有的玩家都是守規則的。”
“鬼域的玩家守規則,是因為沒有實力去違反規則,而我有這個實力。”
封辛笑得眉眼微彎,
“在你從未見識過的高處,在比恒河的沙子還要繁多的世界裡,有著一條所有生靈、即便是造物主也必須遵守的規則——”
“強者才是規則。”
她的眼眸裡浮起金色的碎光。
觸及那些光輝的時候,鬼域主人內心升起了莫大的恐懼,他有種錯覺——
那些碎光來自一座巨大的、恢弘的宮殿,那其中有著漫長的時間、厚重的曆史、遼闊無儘的星空。
而他,隻是一粒渺小的沙。
他一時間無法動彈。
“我殺死過許多造物主,也殺死過許多強大的生靈,有人說我這樣做不對。”
封辛已經走到了鬼域主人麵前,
“可是,這些人全部都死了,有的死在我的部下的手上,有的死在我手裡,有的死於歲月和挫折……最後隻留下了我。”
“無論我如何殘暴,我都穩坐高位,所有知曉我的存在的生命都明白一個道理——我即真理,我即規則,不能違背我。”
封辛的語氣是溫和的,聲音也不大,但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在了鬼域主人的心底。
“我喜歡的顏色,是最尊貴的色彩。侍奉我的仆人,去往教廷時,教皇隻有匍匐的份。我養的狗,就算在教皇頭上撒尿,教皇也隻能欣喜地感謝獎賞。”
“我願意踩踏你的規則,願意指教你,對你來說是無上的榮幸,明白嗎?”
鬼域主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應了聲。
他渾渾噩噩地離開了A12號住宅,心底滿是驚懼。
他到底招惹到了什麼東西?
同時,他又覺得不公。
憑什麼?
她憑什麼能那樣輕鬆地站在高處。
站在他費勁力氣攀爬、也無法爬到的,甚至無法望見、察覺到的地方。
※
洛川第四人民醫院。
明家的人半跪在地上,給七星續命燈添燈油。他們已經看護了這續命燈一整夜,小心翼翼,生怕出什麼錯漏。
明彥的心率、血壓都已經恢複到了比較樂觀的狀態,隻是人還遲遲沒醒,緊蹙著眉頭,就像在做噩夢一樣。
他不斷地皺眉。
好像在和什麼交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續命燈的燈盞上,火苗忽然變大了一些。
明和煊下意識地看向兒子。
明彥的眉頭舒展開了,正十分艱難地掀動眼皮,眼皮掀了沒一半,似乎是覺得累,又閉上了。
可他並沒有繼續昏睡。
他在努力地醒過來——
續命燈的燈油燒得格外地快,他正在從這吊住了他的命的法器上汲取複蘇的力量。
明彥的手動了動,右手五根手指翹起又落下,沒什麼規律,有點亂。
“明彥,明彥。”
明和煊走到床邊,問,
“你想說點什麼,是嗎?”
明和煊了解他兒子。
這小子早起晚睡,看起來勤快,但骨子裡懶到極致。他一旦受傷生病,得到了休假的機會,就會直接躺平,動都不帶動一下的。
他如果在該休息養病時不老實休息,那一定是有什麼需要他立刻去做的事情。
明和煊內心交戰了片刻,終究還是對在場的人提出了要求:
“有辦法把他弄醒嗎?”
來自調查局的醫生配了兩針藥物,從明彥手肘內側的留置針推了進去。
藥物非常有效。
也就是幾分鐘的功夫,明彥醒過來了,隻是滿腦袋汗,看起來狀態非常不好。
他轉頭看向明和煊。
見到四年不見的父親的第一件事,不是親熱,也不是流淚,而是提要求。
“洛老、聞家,讓他們來……”
明彥艱難地說道,
“時聞一……”
“好。”
明和煊理解了明彥的意思,
“我去聯係,你好好休息。”
明彥氣息不勻,因為兩針促醒藥和複蘇藥,他原本穩定的血壓和心跳亂了,身體非常不舒服。
他閉上眼睛,開始回憶自己是怎麼從鬼域脫身的。
他聽封辛的指示,跳進了碧落河,然後墜入一個通道,從碧落河回到了現實中。
這扇通往現實的通道,是封辛幫他打開的,還是原本就存在於那裡的?
這是生門嗎?
如果鬼域存在生門……
那鬼域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管怎麼樣,必須抓緊時間處理鬼域的事情,洛驚蟄的命被鬼域主人捏在手上,動作快一點,他就多一分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