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本能真是難以克製啊!喻柏凱沉默數秒, 把桃花符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這桃花符其實也沒什麼用,雖然它的繪製方法絕對沒有問題,但沒有靈氣催動,它便是一張死物。
喻柏凱歎了一口氣, 從小書架上抽了一張宣紙出來, 拿起可自動加墨的鋼筆式毛筆, 用端正的小楷在紙上寫起了報告。作為越維新的監護人,定期提交報告是他必須要做的事。
真糟心啊!
自己兒子喜歡上了越維新,老父親還得把這事報告給特安辦!這叫什麼事啊!喻柏凱骨子裡還是比較傳統的,一想到在下周的例會上, 大家要坐下來一起討論他兒子的非主流青澀-愛情故事,他的臉都要黑了。但有些原則的東西決不能放鬆。在穿越者的受監管期內,特安辦必須要對穿越者負責。如果經由討論, 特安辦覺得這樣的環境不利於越維新生活,那麼他們會出手隔開喻臨和越維新。到了那時候,特安辦肯定會給越維新安排一個新的監護人。
這種報告都有具體的格式, 喻柏凱是寫順了的,隻要拿著格式套就行了。但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他皺著眉頭, 每個字都寫得艱難, 往往隻寫了半句話就要停下來重新斟酌字句,好不容易寫了半頁, 忽然又覺得有些用詞很彆扭, 隻好把這張揉成團, 換了一張紙重新寫。
新的報告剛開了個頭,喻柏凱聽見走廊裡傳來越維新的叫聲。那一瞬間,喻柏凱的身體反應快過了腦子,他飛速地站起來,打開門往外頭衝去,整個動作行雲流水、非常利索。
喻柏凱的眼睛如同最先進的探照機,條件反射一般地掃了一圈四周。屋子裡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越維新是自己摔了,摔得有點重,正疼得齜牙咧嘴。喻柏凱趕緊把他扶起來。
喻臨的房門比喻柏凱晚開了幾秒鐘。他一邊開門一邊問:“怎麼了怎麼了?”
越維新的半邊身子被喻柏凱扶著,他隻有一隻腳上有鞋子,另一隻鞋子飛出去好遠。他揉著屁股說:“應該是拖鞋壞了,鞋底忽然折了一下。害我狠狠摔了一跤。嘶……好疼。”
喻臨三兩步走到了越維新身邊,眼神落在了越維新的尾椎處,問:“屁股疼嗎?我幫你揉揉!”他說這話絕對沒有彆的意思!他滿腦子就擔心越維新摔壞了,想要幫他緩解疼痛。
但喻柏凱下意識把越維新往自己身後一塞。他就像是一堵堅實的牆,擋在了越維新和喻臨身邊。喻臨的視野被一件黃色的長袍塞滿了。他順著長袍往上看,看到了他爸的黑臉。
等等,我爸這是什麼打扮!
隻見喻柏凱外頭披著一件黃色的寬大長袍,鑲著黑色的寬邊,直領大襟,袖子極為寬大,衣擺上繡著卦圖。這瞧著不像是一件正經的衣服啊!再仔細看去,他裡頭穿著白色棉麻衣。喻臨對中國傳統服飾了解不多,但他好歹是看過電視劇的,這應該是古人穿的裡衣啊!
喻臨傻愣愣地盯著他爸。這孩子死機了。
不怪喻臨接受能力差,實在是喻柏凱平時從來沒表現出他有這方麵的愛好,猛然來了這麼一下,給喻臨衝擊太大了。如果哪一天,喻臨瞧見他爸穿上了一件粉色小裙子——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他也會死機的。兩件事在喻臨這裡的性質差不多,畢竟他在此之前從來沒想過他爸會穿粉色小裙子,也從來沒有想過他爸會穿著一件一看就很精致很不一般的道袍。
喻柏凱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著裝問題。額,這幾年,他在臥室裡都是這麼穿的,從來沒有暴露過。唯有今天,他聽到了越維新的尖叫,擔心越維新出事,竟然就這樣跑出了臥室。
沉默在走廊中蔓延。
喻柏凱的臥室門大敞著。他急著要扶越維新,忘記把門帶上了。透過門能看到臥室的一角。雖然隻有一角,但也夠了。床頭竟然掛著葫蘆和祈福彩帶!天花板上懸掛的吊燈竟然是一個太極八卦圖!正對門的那麵牆上立著大衣櫃,衣櫃的把手上掛著太極拂塵和道士帽!
喻柏凱麵無表情地伸出腳把門帶上了。但這是掩耳盜鈴,因為什麼該看不該看的都已經被孩子們看去了。越維新屁股最疼的那陣子熬過去之後,這會兒沒有那麼疼了。他頗為好奇地盯著喻柏凱的道袍瞧。這道袍竟然還有暗紋,黃色的衣服上用另一種黃線繡著萬字紋。
這衣服肯定是定製的,絕對不便宜!
在沉默之中,喻臨的三觀逐漸重組完畢。他暗想,幸好是道袍,而不是粉色小裙子,雖說兩者都很奇葩,但對比來說,還是前者更容易接受點。於是他莫名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老喻,你可是一名黨員啊!道家文化是我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你要是有這方麵的愛好,我不攔著你。但如果你想要出家當道士……老喻啊,你要摸著黨徽,隨時提醒自己,彆忘記自己是黨的好兒女啊!”他爸不會真的想出家當道士吧,所以一直沒給他找個後媽?
喻臨的心裡頓時充滿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