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搖慢了半拍才反映過來,“賀驍?”
季星搖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艱澀,嗓子很疼,眼睛很酸,身上也很疼,她又想起剛才的夢。
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仿佛那不隻是一場夢,而是曾經真實存在過的經曆。
那個被季星搖忽略的問題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賀驍為什麼在她出事後一個月才出現在她麵前。
他們之前肯定是發生過什麼。
那種被拋棄的委屈與痛苦如有實質地湧上心頭,季星搖的頭又開始一鼓一鼓的疼了起來,病中的人就是格外脆弱,眼淚大滴大滴地從季星搖的眼角滾落,季星搖不明白,如果那隻是一個噩夢,為什麼她還是會這樣的難受,她真的好難過,就仿佛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過一樣。
賀驍嚇了一跳,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儘其所能地溫聲道:“怎麼哭了,寶貝?”
季星搖想把眼淚憋回去,但淚珠已經蓄滿,隻能往外流,她努力半天,淚珠還是順著臉頰滾落。
賀驍隻能溫聲哄著,“怎麼了,做噩夢了?不怕不怕,哥哥在這裡。”
季星搖頭疼得厲害,她其實燒得有些迷糊,聞言通紅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賀驍,聲音沙啞虛弱,“之前一個月,你去哪了?”
賀驍微怔,心臟像是被外力狠狠擊中,一片一片一路碎到眼底,那一刻的滋味,像是生吞了一把壞掉的黃連,再也不會有更難受的了。
之前一個月,她剛失憶,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卻是孤身一個人麵對這陌生的世界,她該多害怕,多難過...
他為什麼不再她身邊?
賀驍緊咬著後槽牙,妄圖壓下那從心底往上冒的酸苦味,他聲音沙啞得厲害,“是我不好,是我來晚了。”
他何止來晚了,他簡直來得太晚,才會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聽到賀驍的回答,季星搖眼淚掉得更凶了,季星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季星搖沒想質問他,也沒想責怪他,賀驍是自她失憶以來對她最好的人,她隻是剛從夢中醒來,心裡太難過了,頭也很疼,才會沒忍住說出那樣近乎於責怪和質問的話。
季星搖覺得自己沒出息,自己去擦臉上的淚,“我,嗚...我就是太,太難受了。”
賀驍的心都要碎了,他目光看上去比季星搖更疼更難受,他平時話不少,這會隻恨自己成了個啞巴,不知如何去安慰她,隻一邊嗓音沙啞地重複著對不起,一邊把季星搖攬進懷裡。
季星搖搖搖頭,想說自己沒想責怪他,他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可是哭得打嗝,季星搖覺得自己真的沒出息,她一邊吧嗒吧嗒掉著眼淚一邊搖頭,她聲音是軟糯地哭腔,“我,我就是,做了個噩夢。”
想起那個噩夢,那如真是經曆過一般的痛苦委屈洶湧反撲,夢裡那個讓她那麼難過的男人,是賀驍嗎?所以她才會那麼難過嗎?
他會不會像夢裡也樣不要自己。
畢竟失憶了,又變成了一個瘸子,還變得不漂亮了,還變得這麼愛哭,她好像更一無是處了。
他會不會有一天不喜歡自己了?
季星搖眼淚掉得更凶了,哭著道:“我夢見,夢見我被拋棄了。我們以前是不是吵過架,你把我丟下就離開了?不然那個夢,那麼真實,就好像是我的記憶一樣。我就是,有些難過...”
賀驍啞著嗓音,“是,我們吵架了,對不起,對不起,以後都不會了。”
季星搖壓著哭腔,“那我們以後不要吵架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再丟下我。”
賀驍的心都碎了,“不會。”
“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我永遠都在你身後...”
季星搖用那雙被眼淚洗過的紅彤彤的寶石一樣純淨剔透的眸子望她,輕聲問,“真的?”
賀驍:“真的。”
季星搖沒忍住打了個哭嗝,“那你,你抱抱我。”
賀驍心軟得一塌糊塗,連任帶被子擁進懷裡。
季星搖太累了,本身也發著燒,被賀驍喂過藥之後,就迷迷糊糊的靠在賀驍懷裡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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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搖醒來的時候,已經上午九點了。
房間裡隻剩下她一個人,房間的門被合上,隻剩了一條很細的縫,床頭擺放著已經冷掉的水,還有她的拐杖。膝蓋上的傷口上碘伏的痕跡加深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又上了一遍藥。
季星搖想起賀驍就不禁想起昨晚的事情,想起自己昨晚她哭哭啼啼的樣子,季星搖懊惱得將自己埋進被子裡,恨不得用被子悶死自己,她昨天晚上怎麼,怎麼能那麼丟人...
在被子裡埋了一會,季星搖想到現在已經是早上九點,第一次在彆人家留宿就睡到這個點這也太...隨即又想到哦不是第一次,是自己同居過很久的男朋友,可...可他現在之於她來說還是不熟悉的人啊。
季星搖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膝蓋上的傷口已經結了痂,動了動腿,好像已經不疼了,她出院的時候醫生就說她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大概在等上一個周左右就可以下地了。
季星搖撐著拐杖,走出臥房的時候,聽到外麵有說話聲,好像是賀驍在和另一個人說話。
沒等季星搖考慮好要不要走過去,賀驍就先聽到了她走路的聲音,從玄關處走來,“醒了?”
他腿很長,好像兩步就走到了她身邊,季星搖抬頭望著他,他臉上掛著明顯的黑眼圈,季星搖不禁想起昨晚,他好像一晚上沒睡?
季星搖有些內疚,“你沒睡嗎?”
“我不困,”賀驍伸手探了探季星搖的額頭,道:“退燒了,身上難不難受,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算了,我下午讓家庭醫生過來一趟吧。”
“不用的,我都好了,”季星搖搖了搖頭,她聞到指尖有很淡的煙草味,季星搖視線落在他如玉般白皙的指尖,他抽煙了嗎?
賀驍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繞開了這個話題,他指尖輕移,輕輕地整理了下她的鬢發,牽起季星搖的手,“跟我過來。”
他牽得那麼自然,溫暖的手掌可以將季星搖的整個小手包裹,季星搖視線落過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一言不發乖乖跟著走過去。
季星搖跟著賀驍來到門口,見有人正在安裝指紋門鎖。
賀驍道:“早上起來發現門鎖壞了,換了個新的,正好把你的指紋錄上。”
季星搖想起賀驍昨天晚上開門的時候門鎖明明沒有問題的,奇怪道:“昨天不是還好的嗎?”
賀驍漫不經心道:“是呀,不知道怎麼突然壞了。”
季星搖沒多想,跟著工作人員的指引把指紋重新錄了進去。
錄完指紋,賀驍帶著季星搖回了室內,不知道他從哪裡找出一件女式外套披在季星搖肩上,“先自己玩一會,門鎖很快就換完了。”
季星搖點點頭。
她其實也不知道做什麼好,自從車禍醒來,她的生活狀態就變成了這樣,很空,沒有目標,不知道乾什麼,她的時間很充足,卻不知道怎麼打發,就隻能熬著,像是風濁殘年的老人一樣,乾熬著時間。
她能乾什麼呢?她過去跳舞,上學,比賽,她很忙,每天不是訓練就是和同學在一起,時間總是被安排得滿滿的,從來都隻是覺得時間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