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拒絕接這種容易刺激他的玩笑,隻問他:“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陸延朝她靠近,聲音低沉:“答應了你就同意跟我處對象?”
蘇梨感受到了壓迫感,但她沒有動,盯著陸延靠近的高大身影道:“做夢呢,沒那麼容易,不過你答應了,以後你來我這邊打飯,我可以多給你盛一點。”
陸延停在她麵前,發出一聲輕笑:“不需要,我飯量沒那麼大,吃撐了反而耽誤事。”
蘇梨皺眉:“那你想怎樣?”
陸延不想怎樣,朝南邊揚揚下巴:“我就想送你回家,走吧,我還急著回去,廠裡八點關門,遲了我住你家你收嗎?”
蘇梨聽了,咬咬唇,加快腳步往前走。
陸延沒有嘴上同意她的條件,卻故意保持了二十來步的距離,蘇梨根據腳步聲能判斷出來,她好奇地往後看,黑漆漆的隻看見後麵有一點煙火,是陸延在抽煙。
一直走到丁家門口,蘇梨才放下了對陸延的防備,進門前她再往後看,陸延朝她揮揮手,轉身往回走了。
蘇梨忽然對他改觀了一點點。
她推門進去,丁家北麵三間房,中間是廚房餐廳,東邊丁海王海霞的房間是黑的,西邊丁建軍的房間還亮著。就在蘇梨以為王海霞也睡了時,她看見一個人影從西屋房簷下站了起來,原來是剛洗完衣服的王海霞。
“媽,怎麼這麼晚還在洗?”蘇梨走過去問。
女兒平安歸來,王海霞放了心,一邊晾衣服一邊道:“天暖和要換薄被子了,我回來把被套拆了都洗了一遍。”
蘇梨看眼西屋,小聲問:“我大哥在乾什麼?”
王海霞:“看書呢。”
“啥書?”
“不知道,工作需要的書吧。”王海霞不認識幾個字,兒子明擺著的書她也看不懂。
蘇梨去了西屋。
丁建軍舒舒服服地靠在床頭,見進來的是妹妹,丁建軍皺眉道:“進來不知道敲門啊?越來越沒規矩,找我啥事?”
蘇梨視力很好,看見丁建軍拿著的是本武俠。
蘇梨想了想,跟他商量:“大哥,我一個人回來害怕,明天七點半你騎車去廠子外麵接我吧?”
丁建軍哼了哼,繼續看書道:“有什麼可怕的,這麼點路,媽以前還不是自己回來。”
蘇梨就猜到他會這麼說。
回到院子,蘇梨低聲對王海霞道:“媽,我哥看的是武俠,你說他是孝順兒子,這樣,我來晾衣服,你進去讓他給你捏十五分鐘肩膀,你看他管不管。”
如果丁建軍看的是正經書,王海霞舍不得打擾兒子,一聽是武俠故事,王海霞心動了。
擦擦手,王海霞把剩下的幾件衣服交給女兒,她去了西屋。
忙了一天,王海霞真的腰酸背痛,兩個膀子硬邦邦木頭似的,都不用裝。
她挑開門簾往裡走。
丁建軍不耐煩地瞪眼睛:“你們怎麼回事,都不知道敲門?媽,我都這麼大了,我有自己的隱私,你尊重我一點行不行?”
王海霞還沒試探,被兒子用那樣嫌棄的眼神看著,冰冷的話語一冰,心先涼了半截。
“媽錯了,下次肯定記著。”王海霞訕訕地說。
丁建軍手裡拿著書,沒有放下的意思,盯著她問:“又咋了?”
王海霞指指自己的肩膀,愁眉苦臉地道:“媽今天累到了,肩膀酸,你給我捏捏。”
丁建軍不高興:“小麗不是回來了,讓她捏。”
王海霞:“她晾衣服呢,再說她力氣小捏著不管用。”
丁建軍一計不成,擋住封麵晃晃書,撒謊說:“我真沒空,廠子最近要組織考核,我不抓緊看書,考不好要被辭退。”
王海霞注意到兒子擋封皮的小動作了,王海霞路過書攤時看見過,武俠的封皮上都畫了古裝人物,要麼拿刀要麼拿劍要麼比劃拳頭,跟正經書不一樣。
“就捏五分鐘,媽真肩膀酸。”王海霞含著淚說。
丁建軍見了,這才繃著臉坐起來。
王海霞又生出了一絲希望,她高興地坐到兒子麵前。
丁建軍極其敷衍地幫了捏,王海霞數得清清楚楚,兒子捏了十下就要她去找小麗。
王海霞的希望又破滅了。
眼淚沿著臉無聲地往外流,王海霞沒敢回頭,若無其事地走了。
“帶上門!”
丁建軍看眼她的背影,不高興地喊道。
王海霞低頭幫兒子帶上門,女兒在前院,王海霞去後院捂著嘴哭了。
蘇梨看見了,她等了幾分鐘再去後院找王海霞。
王海霞在雞圈旁邊站著。
蘇梨提著小板凳,放好了讓王海霞坐。
“乾啥啊?”王海霞掩飾著哭腔問。
“媽累了一天,我給你捏捏。”蘇梨將人摁了下去。
王海霞又哭了。
蘇梨冷靜道:“久病床前無孝子,媽你想想大哥對我爸怎麼樣,你現在能賺錢他都不心疼你,等將來你老了對他來說一點用都沒有了,他會管你?遇上這種白眼狼,你指望誰都不如自己留著錢,你把錢攥緊了,他為了從你手裡摳錢裝也要裝孝子。”
王海霞慢慢不哭了,想想剛剛在兒子那裡受的委屈,她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