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雲庭內功的確深厚,但蘇梨那一劍紮得又快又準,隨著薛楊一口血塊兒吐出來,這個害得合歡淒慘死去的男人,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其實蘇梨沒想讓薛楊死得這麼簡單,她的報複計劃是先斷了薛楊一條手臂,再將人弄到他囚禁合歡的山洞中,讓薛楊也嘗嘗被人囚禁的滋味兒。可廖雲庭的出現打亂了蘇梨的計劃,蘇梨知道薛楊罪該萬死,廖雲庭不知道,真讓廖雲庭阻止了她的報仇,薛楊提前有了防備,蘇梨恐怕短時間都弄不死他。
所以,蘇梨一劍直襲薛楊的命脈,先報了合歡的仇再說。
“你為何要殺他?”
替薛楊合上眼睛,廖雲庭麵如寒霜地站了起來,審問蘇梨道。
殘害同門子弟乃大罪,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廖雲庭無法原諒她。
蘇梨笑了笑,取下身上的竹筒,朝廖雲庭丟去:“師叔試試看,看我這位好師兄在我水裡下了什麼。”
廖雲庭接住竹筒,打開蓋子,凝神分辨之後,他表情變得複雜起來。
她那種體質,廖雲庭無法放心,自從三個弟子下山後,廖雲庭便一直暗中跟隨,玄龍閣人多眼雜,廖雲庭不方便現身,所以他托了袁少卿幫忙照看三個弟子,特彆是她。
袁少卿與蕭婉的關係在廖雲庭的意料之外,袁少卿告訴他時,廖雲庭甚至想反對此事,袁少卿卻將他譏諷了一頓,說他太重規矩,這輩子注定與劍為伍,孤老終生。
廖雲庭並不介意孤老終生,可蕭婉高興要嫁袁少卿,廖雲庭隻好將此事留給師兄師姐定奪,他繼續暗中跟隨她與薛楊。
路上廖雲庭發現崔斬竟然帶了金刀門的一位長老偷偷尾隨師兄妹倆,明顯不懷好意,廖雲庭考慮到坐視不管可能會暴露蘇梨的武功,他便故意暴露身形給金刀門的那位長老,對方認出他後,果然帶著崔斬離開了。
解決了一個小麻煩,廖雲庭繼續默默守護兩個弟子。
廖雲庭人在暗處,他忽然發現,薛楊對她的態度與來時不一樣了,尤其是兩人約好一起來登山時,看著師兄妹倆說說笑笑的畫麵,廖雲庭隱隱有種感覺,也許,薛楊就是她給自己物色好的良人。
就在廖雲庭準備退回山下等二人下山再繼續跟著時,蘇梨突然昏倒在了薛楊懷裡,接下來的一切,都脫離了廖雲庭的理解,然而他還是遲了一步,沒能阻攔她奪走薛楊的性命。
親眼目睹她殺薛楊時,廖雲庭最先懷疑的是她心懷不軌故意殺害同門師兄,所以廖雲庭大怒之下用內力震開了她。如今發現薛楊竟然在她的水中下了迷藥,廖雲庭頓時被一陣後怕擊中。
如果他剛剛真的下山了,如果她沒有察覺水裡有藥,等她真的昏迷之後,薛楊會對她做什麼?
她是爐鼎之體,男人們暗算她的動機不外乎掠奪她的元陰,倘若薛楊發現她有內力,也許還會將她當成徹底的爐鼎采補。
可,畢竟是同門,她大可將此事報給宗門,由宗門出麵懲罰薛楊,何至於一劍要了薛楊的命?
“他是有錯,但你何必動用私刑?”廖雲庭看著薛楊的屍體道,“如果我沒有跟著你們,你連個證人都沒有,回頭宗主問責,你如何解釋得清?而且,他畢竟沒有得逞,罪不至死。”
廖雲庭還是無法認同蘇梨的做法。
蘇梨笑了,站起來道:“沒有得逞?師叔可有想過,等他得逞了,我可能再也沒有報仇的機會,可能會被他囚禁在哪個暗無天日的山洞裡,可能會被他找個借口安排假死,可能在你們都忘了我的時候,被他閉著修煉逼著給他當爐鼎,可能在他大功練成之日被他一劍殺死?是,他是沒有得逞,但他在算計我的身子算計我的命,我今日放了他,以後便要日日提防他再來害我,我傻嗎?”
廖雲庭在她眼裡看到了滔天的恨意。
這一刻,廖雲庭忽然理解了她的狠辣。
她小小年紀被人抓到合歡宗調.教成了爐鼎之體,生平最恨應該就是被男人覬覦,那種恨,絕非他們這些局外人能感同身受。
“罷了,先回宗門再說。”廖雲庭垂下眼眸道。
蘇梨有點擔心蕭罡夫妻的態度,薛楊是他們最器重的弟子,她說薛楊想害她,夫妻倆會信嗎?
“我會替你作證。”廖雲庭一邊處理薛楊的屍體一邊道。
蘇梨心情沉重地提醒他:“師父師母不知道你我的關係,你現在替我作證,他們信你,有朝一日你我的關係暴露了,他們很難不懷疑薛楊的死是不是另有內情。”
廖雲庭麵無表情地道:“回去之後,我會告訴宗主,就說我在傳授你的劍法時動了色.欲,逼你與我雙修,一切後果,我一人承擔。”
蘇梨皺眉道:“你真這麼說,宗主若秉公處理,按照天極宗門規,你當自斷一臂,逐出師門。”
廖雲庭神色平靜,看著她道:“我壞了門規,本該受罰。”
蘇梨受不了他這大公無私的態度,掃眼已經徹底死絕的薛楊,蘇梨咬牙道:“是我勾引你破的戒,我不想連累你。這樣,咱們回去之後隻說薛楊之死,不必提及你我的關係,以後的中秋之夜我不去找你,世上便再沒有人知道你我之間發生過什麼。”
廖雲庭看了她一眼。
中秋之夜不找他,她是想去外麵找人?
他太死板,蘇梨猶不放心地補充道:“總之不許你代我受過,你若因為我自斷一臂,那我就陪你一起斷。”
廖雲庭沉默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