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希的睡眠一向不錯,前陣子因為江靜白回來,她作息紊亂了幾天,很快就調整回來,所以在和江靜白聊了幾句之後她就側著身體沉沉睡去。
病房裡很安靜,呼吸聲平穩綿長,江靜白盯著床頭燈看了好一會歪頭,伸手小心翼翼的掀開簾子,透過邊角瞥見魚希的側臉。
沒有倨傲的神態,沒有冷漠的眉眼,合上眼睛的她連氣質都溫和很多,江靜白手用力,簾子掀開弧度更大,她看到魚希雙腿夾著被子,胸前也裹著一團,她身上還穿那件卡通睡衣,添了稚氣,看起來不像二十好幾的人,反倒像,她們上學的時候。
江靜白記得她以前的衣服不挑顏色,許是因為她長得好看,隨意搭配都是一道風景線。
偏她還不自知,每天都吹捧自己是天仙下凡,在她看來,魚希才是不小心踏入她身邊的精靈。
讓她枯燥生活變的多彩。
隻可惜,她沒能抓住精靈的手,把她弄丟很久了。
江靜白垂眸。
魚希半邊臉埋在被子裡,一半身體露在外麵,病房溫度打的低,江靜白秀眉幾不可見的蹙了蹙,擔心她這樣睡會著涼。
幾分鐘後,她下床走到魚希的床邊,伸手試著拉被子,奈何被抱的很緊,她扯了兩下怕驚醒魚希也沒敢太用力。
正準備去沙發上拿毯子就見到魚希動了身體,平躺在床上,被子擠在一邊,江靜白俏顏有些無奈,彎腰拿過被子蓋在魚希身上。
魚希睡的挺沉,江靜白蓋被子的動作也沒驚到她。
蓋好被子之後她坐在床邊,低頭,鎖住那張淺睡的臉。
魚希長發如海藻一般鋪散在身後,五官精致無比,像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肌膚賽如雪,胸口略微起伏,雖然睡著了,但也能感受到那種從骨子透出來的優雅,貴氣。
這樣的她本該是動人的,帶著誘惑的,但因為穿著這身卡通睡衣反倒有稚嫩的感覺。江靜白舒展眉頭,唇角揚起弧度,目光溫柔。
魚希唇瓣輕動,發出呢喃,江靜白盯著她微動的紅唇心跳一陣快過一陣,手心出汗,她很想俯下身嘗一嘗她的味道,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甜。
如果她不怕死的話。
江靜白收回目光,起身,她是不怕死,但是她怕魚希會生氣,也怕褻瀆這份感情。
魚希說沒想過她們有一天會這樣聊天,她其實也沒敢奢望過有天還能看她入眠,折回病床的江靜白眼睛睜了很久才稍稍有點睡意。
病房裡隻有儀器發出滴滴的微弱聲響,伴在這樣的氛圍下,多了幾分靜謐。
魚希次日五點多就醒了,睜開眼的時候鬨鐘還沒響,天邊擦亮,有光從窗戶灑進來,她爬坐起身好一會才回神,看眼手機上的時間,才五點十分。
比往常早了二十分鐘。
魚希關掉鬨鐘歪頭,江靜白應該還在睡覺,她伸手拉開兩人中間的簾子,見到江靜白靠在床邊上低頭看平板,聽到動靜後抬頭看她眼,神色如常打招呼:“早。”
“早。”魚希眨眼,看著顯然已經工作小一會的江靜白又摸到手機,看上麵的五點十五分陷入迷茫。
是她手機壞了嗎?
事實證明,不是她手機壞了,而是江靜白起得很早,魚希下床去洗漱回來聽到她淺聲說道:“茶幾上有早點,時間還早,不著急,你慢慢吃。”
魚希表情有些懵的挪到茶幾旁,問道:“你出去了?”
江靜白抬頭,對上她疑惑的眸子說道:“沒有,肖助理送來的。”
“還真早。”魚希嘀咕之後問她:“你下午幾點出院?”
江靜白撥弄平板的動作頓住,眼睛亮起:“三點左右,怎麼了?”
魚希聳肩:“我看看時間讓鐘晨來接你出院。”
江靜白眼裡的亮光暗下去,抿唇:“不用了,肖助理會過來的。”
魚希沉默的吃著早飯,片刻後說道:“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江靜白還沒回話就聽到她手機鈴聲響起,魚希接起電話,是鐘晨打來的,說是在樓下了,問她有沒有準備好,魚希應下後將吃了半盒的早點收拾好,站在江靜白病床前,目光平靜:“江總,出院之後,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她說完對江靜白笑笑,很坦然的表情。
“魚希!”江靜白抬起眼皮,喊她名字。
魚希剛轉身,背對江靜白,她手握緊了包帶子,偏頭:“江總還有事?”
江靜白看著她纖瘦的背問道:“你還恨我嗎?”
魚希聽到這句問話繃著的側臉有些鬆動,塗抹豔紅的唇瓣輕啟:“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當初和我分手,是因為家裡變故嗎?”
江靜白聽到她問話垂眼,聲音稍低,透著嚴肅:“嗯。”
魚希捏著包的指腹被咯的有些疼,連帶聲音都輕顫:“和我有關?”
江靜白斟酌幾秒開口:“魚希,這是你第二個問題。”
“ok!”魚希想了想回她之前的問題:“不恨了。”
不恨了,也不喜歡了。
在那根刺拔|出來之後她的怨念就少了很多,有種憋很多年的氣,突然全部散開的感覺,連帶回憶以前做傻事的自己,都覺得蠢到不可思議。
她忽然明白韓宜司和胡小靜從前為什麼會那樣罵自己了。
沒了情感的束縛,她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現在她已經完全可以用平常心對待江靜白了。
當然前提是,她不主動招惹自己。
畢竟平常心也分等級和喜好。
江靜白看她身影離開病房,門合上,她深思幾秒耳邊仿佛還回蕩她的那句,不恨了。
為什麼不恨了。
因為對她沒有感情了吧。
江靜白垂眼,平板在這麼長時間裡已經自動息屏了,墨黑的屏幕映出她鬱鬱寡歡的神色,眼神清亮,細看,泛著水光。
明明怕她會恨自己。
現在聽到她釋然的話,她卻又開始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