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一樣,會說謊話的騙子。
江靜白把杯子放在肖助理手上,轉身,肖助理愕然:“江總?您不去打個招呼嗎?”
盛閒哎,三年前就不出席任何活動的盛閒,現在誰不想巴結,她居然掉頭就走?
江靜白向來從容的神色繃著,垂眼,沒說話。
肖助理有些摸不著頭腦,等到反應過來盛閒和魚希的關係時她才恍然,難道是因為魚希?
可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這麼錯過了,真的可惜。
楚淮說的沒錯,江總回來之後確實盤了公司,準備做投資理財,娛樂圈這兩年不似以往,雖然前景不蕭條,但也不算樂觀,尤其是新出來的明星如竹筍一樣,頻頻冒頭,資源又有限,所以胡總才找到江總,想吃其他蛋糕。
現在見到盛閒,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居然一個招呼都不打就準備走?
肖助理內心在滴血。
她餘光不時瞥向盛閒那裡。
盛閒穿著低胸晚禮服,披著白色坎肩,黑色秀發盤起,耳鏈很長,隨著她動作搖晃,水晶燈照在上麵,閃閃發亮,就如同她這個人,讓人不敢直視。
明明已過五十,但她看起來卻像三十出頭,時間在美人身上,總是會放慢步伐的。
“盛總,沒想到您居然抽空親自來了。”楚長遠滿臉笑,這次多了幾分真心,盛閒的到來可以說是給足他麵子了,在場的隻怕很多都沒見過盛閒,隻在娛樂報紙上見過她的身影。
盛閒唇角稍揚,淡笑:“楚總壽宴,怠慢不得。”
楚長遠聞言笑的更開懷,一個勁招呼盛閒往裡坐,她身後呼啦啦跟著一大群人,眾星捧月,盛閒被圍在中間,江靜白站在角落,看向盛閒。
這張臉,和魚希有五分相似,但是比魚希尖銳,氣勢難擋,縱然她滿臉淡笑,不時點頭,目光溫和,眾人與她也會下意識的讓開一個手臂的距離,身後推推搡搡,她身邊卻沒有一個人敢踰距。
似是察覺到有人看向自己,盛閒抬頭,正對象江靜白看過來的目光,兩人相視幾秒,楚長遠順著她視線看過去,笑著解釋:“那位是勁鷗的江總。”
盛閒依舊風輕雲淡的笑:“我知道。”
“是我一位老朋友。”
這句話一說出來,眾人看向江靜白的目光陡然就變了,原本多數男人看到她都垂涎三尺,現在一個個往後縮,是盛閒的老朋友,那就傳遞一個信號出來。
他們惹不起。
江靜白聽到她的話微微攏眉,沒能細究她到底什麼意思,肖助理已經開口:“江總,過去吧。”
盛閒和楚長遠都主動打招呼了,她不回應,不太妥當。
江靜白淺淺嗯了聲,往前走幾步,站在兩人麵前,態度從容道:“盛總。”
楚長遠目光瞄著兩人,似乎要挖掘出消息一般詢問:“盛總說你們早就認識,江總這就是你不對了,剛剛你都沒和我說。”
江靜白心裡冷笑,剛剛楚淮壓根就沒說來的人是盛閒。
不過她神色依舊:“我也是剛知道。”
換言之,我們不熟,至少沒有互通消息。
聰明如楚長遠,立刻明白其中意思,緊張的神色略略放鬆,他對盛閒道:“盛總,裡麵請吧。”
盛閒笑:“楚總不用特意招呼我,隨意就好。”
“我和江總也很久沒見了,想聊聊。”
楚總看眼她和江靜白順勢點頭:“隨意隨意。”
眼裡充滿懊惱。
今兒他請盛閒來可不是為了給江靜白敘舊的。
奈何盛閒都這麼說了,他還能怎麼辦,隻得憋著氣看向楚淮,揮手,身邊的人一哄而散。
江靜白不知道盛閒想做什麼,話裡話外透露她們關係要好,事實上,她隻見過盛閒兩次,還是在八年前。
關係更談不上有多好。
“聊聊嗎?”盛閒看向江靜白,其實她在國外見過她兩次,一次是在大會外,她穿著樸素,目光平靜的看向前方建築物。
身邊沒有任何人,她孑然一身。
另一次見麵是四年後,大會上,她從外麵匆匆瞥一眼,站在台上用外語交流的人,正是江靜白,褪去青澀一身乾練,態度從容不迫,麵對那些會上老成員的提問,她的回答滴水不漏,無懈可擊。
有那麼一刻,她仿佛看到年輕的自己,意氣風發。
盛閒回神,站在麵前的江靜白稍微點頭:“好。”
“不知盛總想聊什麼?”
盛閒看向她:“坐下聊吧。”
江靜白跟在她身後往僻靜的地方走去,肖助理想跟上,江靜白偏頭,讓她彆跟過來。
兩人坐在拐角的沙發上,沙發旁邊擺了盆栽,略高,濃密,將這邊遮擋住,外人隻能透過綠葉的縫隙看到兩人坐在裡麵,卻聽不到她們聊什麼。
楚長遠臉色不是很好看,雖然盛閒來賀壽給他確實長臉,但她現在明擺著,是衝江靜白來的。
想到自己親手給敵人做嫁衣,他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楚淮看他神色不太對站在他身邊喊道:“爸。”
“就讓她們聊嗎?”
楚長遠沒好氣:“不然呢?你敢去插話?”
楚淮憋了憋。
他還真不敢。
楚長遠深吸一口氣:“行了,彆想了,之前勁鷗盤下的那個公司,怎麼樣了?”
“已經見過林總了。”楚淮說道:“沒什麼大問題。”
楚長遠點頭。
勁鷗想吃新鮮的蛋糕,他們星耀也想,至於誰先吃到口,就看誰的本事大了。
原本他請盛閒來,是給自己加籌碼的,誰料到蹦出來個江靜白。
想到這裡他目光盯著江靜白的後背,半響才挪開。
江靜白背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神色如常:“盛總想聊什麼?”
沒有被盛閒的氣勢嚇到,姿態很從容。
盛閒抿了口酒,塗抹紅顏的唇瓣輕啟,問道:“是因為魚希才回國的?”
江靜白聞言抬頭,對上盛閒探視的目光,她默了默:“盛總,我們……”
“老實回答我。”
盛閒打斷她的話,放下手上杯子,抬眼:“是不是因為魚希才回國的?”
“你知道胡遠的想法,刻意接近,借此回國。”
“是嗎?”
江靜白被她直視,仿佛所有私事都被看的清清楚楚,包括她無人得知的小心思。
見江靜白沒說話,盛閒繼續道:“你還喜歡魚希,對嗎?”
語氣輕柔,聽在江靜白的耳朵卻如雷聲一般,震的她耳膜疼。
她倏地想到八年前她們第一次見麵,她也是這般直白:“你喜歡魚希,對嗎?”
對啊。
江靜白開口:“我還喜歡她。”
盛閒聲音稍低:“你膽子真大。”
“是不是以為這樣我們就會感動到成全你?”
江靜白目光平視盛閒,搖頭:“我沒有這麼想過。”
魚希還沒原諒她呢,何談成全。
盛閒聲音緩和些:“沒有最好。”
“我不希望你再和魚希有什麼瓜葛。”
江靜白回她:“抱歉盛總,這點我無法保證。”
她態度不卑不亢:“因為我在追魚希。”
盛閒回望她,臉沉下來。
肖助理跟著江靜白離開壽宴已經九點多了,她沒喝酒,但是江靜白被灌了好幾杯,明知她身體現在要少碰酒精為好,但是楚長遠的壽宴,不沾酒是不可能的。
就這麼被敬了幾杯。
上車後肖助理扶她睡在後車位,一路開車到公寓下麵。
江靜白沒喝醉,她還在反複回想和盛閒的對話。
那幾句話在耳邊回複,江靜白閉眼。
一直到公寓樓下,肖助理才叫醒她。
“江總,到了。”
江靜白坐起身,揉著太陽穴,喝過酒的臉上微紅,好在神色清明,沒醉的跡象,肖助理鬆口氣,說道:“江總,需要我扶您上去嗎?”
“不用了。”江靜白婉拒她,踩著高跟鞋上電梯。
回到公寓之後她在沙發上小坐片刻,思緒放空,又慢慢回籠,她和盛閒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記得。
她說,她想重新追魚希。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讓她煩躁心情一掃而空,江靜白起身走到陽台上,看到隔壁屋子折射出來的燈光,莫名的安心。
她靠在陽台邊,低頭沉思。
旁邊陽台門被打開,接著魚希的聲音隨之響起。
“我知道。”
“放心吧,不會的。”
魚希站在陽台上,聽著電話那端韓宜司老媽子式的碎碎念有些頭疼,她一手舉著手機,另一隻手撥了撥秀發,抬頭便看到旁邊陽台上靠了個人。
正在看著她的江靜白。
江靜白應該是喝了酒,臉頰緋紅,雙眼也不似以往那般清明,染了水光,眨眼時動作很慢,有些遲緩,兩人互相注視幾秒,江靜白微微揚唇麵帶淺笑,目光纏綿又溫柔。
眼裡還有水光,仿佛有話要對她說。
魚希呼吸微窒,頓住聲音。
“魚希?”
“魚希你有聽我在說話嗎?”
“魚希?”
魚希回神:“嗯,什麼?”
韓宜司吸口氣:“你又在忙什麼?”
魚希背對江靜白:“沒忙什麼。”
“好了不說了,我要洗澡了,掛了。”
韓宜司沒轍:“掛吧。”
魚希掛斷電話,背後灼熱的視線依舊盯著她,今晚的江靜白給她感覺有點陌生,不似平日那樣克製,態度有些——放肆?
她抿唇,收起手機,剛準備回客廳就聽到江靜白的聲音。
“魚希。”
魚希不敢回頭,背部挺直,江靜白沒說什麼,隻是又落下兩個字:“晚安。”
她繃著臉,唇角蠕動,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返回客廳之後她就給鐘晨發消息。
——明天就搬家。
作者有話要說:江靜白:聽說你要搬家了?
魚希:嗯。
江靜白:真巧,我也是。
魚希:我隔壁有人住了。
江靜白:沒關係,我不住你隔壁。
魚希:那你住哪?
江靜白:住你床的另一邊。
魚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