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084(1 / 2)

護國公、朱強、崔勇等人帶著步兵營殺入了皇城。

他們人多,帶頭的幾個又都是經驗豐富的將領,很快就將阻攔的西北軍打得落花流水,於子時前到達了午門外。

負責看守午門的車廣遠,他帶著人跟步兵營展開了殊死搏殺,但雙方兵力實在相差太遠,而且皇宮內還有漏網的皇城侍衛結隊偷襲,內外夾擊,很快他便落於了下風,帶的兩千多人也死了近一半。

眼看這麼下去,宮門要被攻破時,武親王帶著人馬趕了過來。

“住手!”喝止住了交戰雙方,武親王大剌剌地走了過來。

護國公、朱強、崔勇等人全都不約而同地看向興德帝:“陛下,臣等救駕來遲,讓陛下受驚了!”

興德帝雙目含淚,激動得伸出雙手,正要開口,就聽旁邊的武親王輕飄飄地說:“父皇,該宣旨了!”

興德帝顫顫地縮回了手,目光渴求地望著護國公等人,對武親王的這個提議自是百般不情願。

見他不吭聲,武親王微微一笑,衝後麵的士兵輕輕點了點頭。下一刻,那把頂在興德帝背後的尖刀往前推了推,一股刺痛從背心傳來,興德帝雙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武親王伸手扶著他的胳膊,一副關心父親的好兒子模樣:“父皇,您小心些,若是摔著了,兒臣可是會心疼的!”

興德帝壓下心裡的恐懼和憤怒,緊抿著壓低聲音說:“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武親王垂下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父皇,兒臣什麼都沒有了,也沒什麼可失去的了。您就不一樣了,隻要過了今晚,你還是能錦衣玉食,享受無儘的榮華富貴。所以,你還是順了兒臣吧,不然,我們就隻能同歸於儘了。”

“你……你瘋了……”興德帝不敢置信地看著武親王,這就是一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武親王譏誚地勾起唇說:“那也是父皇您逼的。父皇,兒臣的耐心有限,你若再不從,兒臣就讓你去陪惠妃吧,你不是心疼她嗎?”

想起武親王眼都不眨地砍下了惠妃的小指,興德帝知道,他不是開玩笑,這個逆子什麼都乾得出來。

察覺到抵在背後的尖刀又往前推了推,興德帝悶哼一聲,不得不妥協:“孫承罡,傳旨!”

已經嚇傻了的孫承罡哆哆嗦嗦地接過士兵遞來的聖旨,顫抖著念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感龍體不適,精力不濟。朕之長子武親王周平正乃是宗室首嗣,天意所屬,堪為大任,今朕決意退位,命周平正繼承大寶。卿等好好輔佐,共創大齊盛世,欽此!”

等孫承罡念完,車廣遠立即帶頭跪下高呼:“臣等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反觀宮門外的護國公等人,一臉怒容,沒一個下跪的,明顯是不認可這份聖旨。

武親王鋒利的眉毛一揚,怒道:“護國公,朱尚書,你們是準備抗旨嗎?”

穆廣往前一站,重重地將手裡的長矛杵在地上,喝道:“武親王,你帶兵闖入皇城,縱容士兵燒殺搶掠,這份聖旨怎麼來的,你心裡清楚。陛下乃是你的父親,正值壯年,身體康健,你卻帶兵逼宮,威脅陛下退位,如此不忠不義不孝之徒,想讓我穆廣效忠於你,你是做夢!”

武親王冷冷一笑:“護國公,彆扯什麼大旗了,你認可朕,抗旨不尊,可不是為了什麼大義,不過是看父皇立了朕,未立你的外孫榮親王不甘心,故而無詔帶兵殺入皇城。亂臣賊子,不忠不義之徒分明是你。誰今日若斬了這個亂臣賊子,獎黃金萬兩,官升三級!”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彆說普通士兵了,便是不少將領一輩子也沒見過萬兩黃金。

察覺到背後傳來的粗氣聲,朱強心頭一凜,當即帶著親信將護國公圍在最中間。

“武親王,你為了一己之私,勾結匈奴人,殺良冒功,視天下黎民百姓為芻狗,置家國百姓於不顧,你這種不忠不義之徒,若是登位,怎麼對得起西北枉死的數萬百姓?”

他當著眾多士兵的麵,指出了武親王乾的好事。車廣遠大怒,咆哮道:“朱強,誰不知道你是穆家的走狗,為了維護穆家,竟血口噴人,往陛下潑臟水,汙蔑陛下殺害西北百姓,當誅,誰若是殺了朱強,獎黃金千兩,官升兩級!”

“誰說沒有證據的?我將武親王通敵賣國的人證物證都帶來了。”左側街道上突然傳來從一道清朗的聲音。

大家循聲望去,看到穆兆星帶著朝中重臣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這些大臣有的衣冠整齊,穿著朝服,一臉肅穆,宛若是來上朝,還有一些可能是太匆忙,穿著中衣,連腳上的鞋子都穿錯了,匆匆跟在隊伍中,卻一點都不亂。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每個人臉上都一片嚴肅。

到了近前,大臣們紛紛行禮:“陛下,臣等救駕來遲,讓陛下受苦了。”

這些人明顯是信了穆家,穆家這個小崽子如此壞事,早知道一並除了。

武親王怒火攻心,瞥了一眼激動的興德帝,陰陽怪氣地說:“父皇,人都到齊了,您再說一遍您的意思吧,免得諸位大人被穆家給蒙蔽了。”

穆兆星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側身手一招,義正言辭地說:“武親王,你通敵叛國,勾結匈奴人,殺良冒功的證人我帶了。此人,你可認得!”

最先被推上前的是龔全。

龔全看到對麵車廣遠吃人的目光,立即低下了頭。

武親王不認賬:“朕不認識此人,穆兆星,你往朕身上潑汙水,以下犯上,其罪當誅,來人,將他拿下!”

麵對他的發難,穆兆星表現得異常沉穩,不急不徐地說:“武親王不認識龔全,龔全倒是認識武親王。龔全,告訴大家你的身份。”

龔全感受到對麵武親王恨不得撕了他的眼神,垂眸緩緩道:“小人,小人乃是武親王麾下,西北固原衛的一名千戶。興德十四年參軍,在固原衛當兵十一年。固原衛直麵匈奴人,每到冬日時常遭受匈奴人的騷擾,苦不堪言,跟小人一同從軍的,已消失近半,不是埋骨西北,便是受傷年老歸家。小人惶惶不可終日,去年匈奴再度來襲,小人隨軍奉命與匈奴人作戰。匈奴人卻繞過了固原衛,南下燒殺搶掠,小人隨大軍去阻攔,期間屢次跟匈奴人擦肩而過,運氣甚好。後來,大軍奉命去了洛河,小人見到了此生最難忘的一幕……”

“閉嘴,你休得胡言,往陛下身上潑臟水……”車廣遠怒喝道。

龔全瑟縮了一下,閉上眼睛,繼續說道:“在洛河,將軍下令,讓我們屠了福泉村等洛河附近的八個村落共計一萬多人,將他們丟進了洛河邊的萬人窟裡,上麵丟了些匈奴人的屍體,還有些穿著匈奴服裝的漢人屍體以及一些匈奴的刀具!當時,小人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直到回京,聽說了洛河大捷,小人方才清楚這裡麵的含義。小人很後悔,無意中做了傷天害理,對不起良心的事,小人心中有愧!”

最後一句明顯是他為自己洗白。他若是真的懺悔了,當初就不會想殺人滅口了。

穆兆星繼續問道:“軍中就沒有反抗這道命令的人嗎?”

龔全頭垂得更低了:“有,但凡有不從者,都被殺了。餘下的人,每一個手上都沾著血!”

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不可饒恕的死罪,後來又有大量的封賞獎勵賜下,即便個彆人心裡有愧,也不敢站出來揭露這一切。

問完了他,穆兆星又揮手。很快兩個侍衛帶著幾個穿著破皮襖子,表情沉痛的百姓過來。

“跟大家說說你們的身份!”

最前麵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他抹了一把眼淚,傷心地說:“小人是福泉村人氏,因手比較巧,被父母送去了城裡的張木匠家做學徒,等到快過年時,小人才返鄉。小人用那幾個月攢下來的錢,給父親打了一壺他最喜歡的燒酒,給母親買了一袋白麵,給小妹買了一支絹花,給小弟做了一個木頭玩偶,可是等小人帶著東西回到家中時,卻發現整個村子都空了,地上、牆上到處都是血,小人拚命的呐喊尋找,卻一個人都沒找到,全村的人都死了,屍體也不見了。小人於是去了隔壁村打聽,哪知隔壁村也一個人都沒有……”

“小人找了許久,後來聽說村子是被匈奴人給屠了。人被殺了,屍體去了哪兒?匈奴人南下是為了搶劫財物和女人,帶走我父母弟妹的屍體做什麼?小人找不到父母的屍體,心灰意冷,後來聽說洛河邊有個萬人窟,不少失去了親人的百姓去那裡泄憤掘屍。小人也渾渾噩噩地跟在他們的隊伍中,準備將這些屍體刨出來挫骨揚灰,不料……卻發現了小人母親的一根木簪。那是小人做了學徒之後,親手給母親做的,上麵還刻著母親的姓氏。求求青天大老爺,替小人做主……”

說著,年輕人撲倒在了地上,對著黑暗的夜空,不停地磕頭,哭喊。

在場不少官員都被其悲慘的遭遇所觸動。

其他幾個西北百姓也紅著眼睛,不停地擦拭眼淚。

穆兆星死死盯著武親王,怒斥道:“武親王,聖上委你重任,你不思君恩,勾結匈奴,殘害百姓,還不快束手就擒!”

“胡說八道,這是穆家汙蔑朕,休得聽他胡言。”武親王當然是不肯承認的,“朕就知道,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語是你們穆家搞出來的,你們穆家為了陷害朕,真是煞費苦心啊!”

穆兆星冷冷地盯著他:“武親王,去年冬天,朝廷撥給你的十萬軍械,遺失了一萬把大刀,兩萬把□□,都去哪兒了?你若說我們血口噴人,咱們可以讓人去挖出洛河旁邊萬人窟中的屍骨衣服,請大家辨認辨認到底下麵埋葬的是匈奴人,還是我大齊的老百姓!”

武親王說不過穆兆星,而且對方很明顯已經掌握了不少證據,連他倒賣武器給匈奴都知道了。武親王知道,再這麼說下去,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是不利。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解決掉穆家,打掉這隻領頭羊,其他人……若是再不從,那便一起殺了就是。

“來人,去將穆貴妃拖出來!”武親王對身邊的親衛說道。

兩個親衛很快就拖著一個披頭散發,極其狼狽的女人出來,丟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護國公目眥欲裂,憤怒地吼道:“武親王,男人之間的事,你將女人拉出來做什麼?”

興德帝也很憤怒:“逆子,朕已經如了你的願,你到底還要做什麼?”

武親王譏誚一笑:“父皇,你讓他們都放下武器,文武百官承認了朕的地位,朕就饒了你們,如何?”

興德帝閉上了嘴。

武親王哈哈大笑,他的父皇果然最愛的還是自己,什麼老三,什麼寵妃,全是假的,可笑,他小時候還那麼嫉妒老三!

瞥向對麵憤怒的穆家人,武親王指著地上狼狽的穆貴妃說:“護國公,你若再不讓他們住手,就彆怪我底下的這些人不客氣了。你也在西北呆過,西北苦寒之地,他們甚是辛苦啊,不若就讓穆貴妃慰勞慰勞他們。護國公一片精忠報國之心,應該很讚同吧!”

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護國公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你……混賬東西……”

興德帝也很惱:“逆子,她可是你的庶母!”

眾目睽睽之下,若是穆貴妃受辱,他這個皇帝也顏麵無光。

他們越憤怒,武親王越是高興:“這就要看你們如何做了,朕手底下的這些好二郎可是憋了很久沒發泄過了!”

“你……”護國公心疼地看著摔在地上的女兒,心如刀割。他很想不管不顧地帶兵衝過去,但陛下在武親王手中,他們投鼠忌器,閉上眼睛,護國公問道,“武親王,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了陛下和穆貴妃娘娘!”

武親王得意地笑了起來:“讓所有人都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放心,護國公為大齊留下過汗馬功勞,朕一定會善待穆家的!在場諸位大人若是有疑慮,都可提出來,朕可賜大家一道免死金牌!”

丹書鐵卷真的能免死嗎?那可未必,古往今來多少持有免死金牌的家族被殺,連家人三族都不能幸免。有時候免死金牌不但不是一道保命符,反而是個催命符。

現在放下武器,那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呸,你這等不忠不義不孝之徒,帶兵逼宮,要臣認你這種賊子為主,老臣甘願一頭撞在宮牆之上!”孟禦史站出來,打破了沉默,對著武親王就是一頓臭罵。

武親王臉色鐵青,他最討厭這些老不死的文臣了,又倔又愛倚老賣老,若非孟老頭在宮外,他一定一刀解決了他。

不搭理孟禦史的怒罵,武親王看向穆廣:“護國公、朱尚書、崔將軍,你們怎麼想的?”

穆廣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拒絕:“不可能!”

“都說護國公愛女兒,朕看也未必。既然護國公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兒,那朕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動手吧!”武親王說這話時死死盯著穆廣,分明是想看他難受。

穆廣心如刀絞,恨恨地說:“武親王,你要殺便殺,如此羞辱我等,算什麼男人!”

興德帝也是一臉難色,低低地罵道:“逆子,逆子……”

看著他們這副掙紮難受的樣子,武親王心裡就高興,他饒有興味地看著幾個如狼似虎的士兵上前將穆貴妃拉了起來,當著穆家人的麵羞辱,心情格外痛快。

士兵們很粗魯,抓起穆貴妃,一把拽下了她身上的披風,扯著她的頭發發出淫邪的笑聲。

武親王滿意地看著一幕,但當女人抬起臉時,他突地臉色大變:“母後……”

正氣得渾身發抖的興德帝也嚇了一跳:“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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