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彆生氣,還有039陪著你呢——]
腦海中有些失真的機械聲傳來,雖然仍透著股無機質的冰冷,卻成功安慰了此時心中悶氣驟生的藍橋易。
“算了……”
他嘟囔著,便也真的在心中將丁子濯當成了一隻餓急亂啃咬的大型犬。
從露台走到走廊,也隻不過是短短幾分鐘的事,隻是當站在一個分岔口的時候,藍橋易卻頓住了腳步。
大概是因為不久前被丁子濯帶上來的時候,隻顧著跟上對方的腳步,以至於現在竟記不清哪邊是通向樓梯口的方向。
藍橋易站在原地猶豫了兩秒,便當機立斷地決定去找人問問。
他隨意選擇了其中一個方向,沿著走廊朝前走去。
在路過其中一間房間的時候,他聽到了其中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藍橋易眼神微凝,他頓住了腳步,轉身朝著房間門口走去。
湊近一看,他有些驚喜的發現,房間的門是被半掩上的。
藍橋易深吸一口氣,細白的手指曲起,輕輕叩響了麵前的房門。
房間中的窸窣聲驟然停止了,然後便是一陣沉默。
站在門口的少年下意識有些緊張了起來,他以為是自己打擾了對方,雖然心下有些遺憾,卻還是開口說道:
“不好意思,打擾了。”
便想要轉身離開。
——卻在下一刻聽到了房間裡傳出來的聲音:
“進來吧。”
男人的聲音有些冷淡,藍橋易猶豫了三秒,便一邊說著“冒犯了”一邊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
“你好——”
剩下的話卡在了喉間。
藍橋易愣神地看著麵前長發及肩的男人,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用什麼詞彙可以形容……他的俊美。
一頭銀發似月夜的銀輝般微散,從男人的肩頭蜿蜒滑落,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對方將手中的相框放下,抬眼看來。
他竟然連睫毛都是白色的,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藍橋易登時有些暈暈乎乎地想到:這也許就是天使吧。
隻是“天使”的神情卻過於冷淡了,對方薄唇輕啟:
“看完了嗎?”
說完,他便朝藍橋易走來。
仿佛自帶著一股冷氣一般,藍橋易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身子挨近了自己,一頭銀發微微滑下,輕掃過了他的臉頰。
……有點癢。
“啪嗒——”一聲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藍橋易微愣,抬頭看去。
近在咫尺的寡淡薄唇微微開合,他卻感覺自己一個字都聽不懂。
“站在這裡,彆礙事。”
直到男人再次拿起手上的文件,藍橋易才看清了對方的手上,居然還帶著一副純白的手套,手套不長,隻被男人拉到了手背的一半處。
他有些茫然,想要開口詢問,卻又躊躇於方才男人冷冽的話語中。
房間中一時之間隻剩下“嘩啦啦——”紙張翻動的聲音。
藍橋易緊張地捏了捏指腹,再三做了心理準備,才決定開口:
“我、我想請問……”
卻在這時聽到了外邊傳來的說話聲。
房間中的男人驟然變了臉色,藍橋易眼睜睜地看著他快速地將手中的文件放回了桌子內側的抽屜中,然後轉身拉開了窗戶,便要一腳踏上窗沿。
一係列的動作,一氣嗬成。
隻是在踏上去的一瞬間,男人忽然鬼使神差般的朝後看了一眼。
站在門口處的少年眉眼昳麗,漂亮的貓眼中滿是茫然與無措。
季峙咬了咬牙,收回了扣住窗沿的手,環顧了一下四周,當機立斷地將還傻站在門口的少年拉了過來,一把扯住了厚重的窗簾,微微搖晃間便覆蓋住了兩人的身影。
“彆說話——”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警官,這些就是死者的資料。”
伴隨著那道溫潤的男聲,緊接著響起的是抽屜拉開的聲音,半晌,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幾道低低的聲音跟著響起,房間中的人似乎正在進行低低的交談。
時間一點一滴的在流淌,最終,一道有些渾厚的男聲響起:
“是這樣的岑醫生,為了以防萬一,這段時間我們可能會對該院進行封鎖取證,不過你不用擔心,這都是暫時的。”
被稱為“岑醫生”的人似乎是輕笑了一聲,他溫和地說道:
“我當然會支持警官的工作,也希望各位可以儘早抓出凶手,給死者一個交代。”
“這是當然了。”
遇到如此配合的院方,前來查案的警官們也在心底暗鬆了一口氣,麵上不自覺地多了些真情實意的笑容。
眼見著初步需要的資料已經到手了,他們也不想浪費時間,便點頭朝醫生告辭,想要轉身離開。
卻在這時聽到了重重的一道“哐當——”聲。
一時之間,房間中的五個人的注意力紛紛被吸引了過去——包括藏在厚重窗簾之下的藍橋易和季峙。
原來是擺放在桌子上的相框被風吹倒了,相片的一麵倒扣在了桌麵上。
“抱歉,是我走的時候忘記關窗了,今天的風似乎有些大。”
伴隨著一聲溫和的道歉,皮鞋走動間的“吧嗒”聲逐漸朝著藍橋易所藏身的窗戶邊靠近。
也許是因為緊張,又或者是從未與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季峙一副有些隱忍的模樣,藍橋易聽著耳邊的呼吸聲驟然變得緊繃了起來。
他也不禁屏住了呼吸,一雙黑眸緊緊盯著稍稍晃動的窗簾邊,喉間一緊。
“哢嚓——”一聲,窗戶被關上了,男人看了一眼被風吹得微微擺動的落地窗簾,頓了頓,轉頭朝著站在門口的兩人走去。
“還是我送送你們吧,支持警官的工作,是我們應該做的。”
“那就謝謝岑醫生了。”
隨著房門關上的聲音,三人之間的交談聲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在確定外麵徹底安靜後,藍橋易這才鬆了一口氣。
直到危機過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此時兩人的姿態。
季峙的身子與他挨得極近,甚至為了縮小躲藏的空間,兩人的手臂緊緊地貼在了一起,男人未被手套覆蓋住的皮膚與少年的手背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