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恍恍惚惚之中, 藍橋易隻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含混的話語:
“我真的好高興……”
他在說什麼,他想說什麼,在意識重新又陷入了混沌的時候, 少年在模糊中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他分明是一個反派NPC, 卻又在相處中表露出了對於自己的縱容與愛意。
這太……不合常理了。
*
當這一天他睜開眼睛的時候, 藍橋易有些驚訝地發現, 在他的身邊,好像坐了一個人。
是那個奇怪的男人嗎?
——他的心中有些忐忑的想到。
在日漸的相處中, 藍橋易的心理逐漸產生了一種怪異的變化,少年既害怕著這個綁匪的出現,卻又在見不到他的時間裡,隱隱渴望著他的聲音,他的氣息。
歸根到底, 被圈養的鳥兒卻是隱隱被馴服了野性, 更何況這本就是一隻乖巧的兔子。
“你醒了?”
男人今天的情緒有些不一樣, 幾乎是在聽到這句問話的時候,藍橋易便準確的判斷出了對方此時的心情——他好像有些緊張。
少年一時半刻分不清, 這是好是壞。
他隻是將身子不自覺的朝前傾了傾,然後握住了對方的手, 開口說道:
“你今天怎麼……”
“你想說今天我為什麼陪著你嗎?”
綁匪似乎在逗弄藍橋易這件事情上麵, 永遠有著無窮的興趣,他一把握住了少年想要推開的手,然後微微俯身, 親昵地親了一下他的耳垂,然後低聲說道:
“今天寶寶有鬨你嗎?”
自從藍橋易因為看不見而在一次被喂飯的時候,不小心乾嘔後,男人便察覺出了不對勁,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囚禁的這個小兔子,肚子裡還揣著一窩小兔子。
“你的孩子會是像你一樣可愛的小兔子嗎?”
男人似乎被這個臆想所刺激到了,那天,他一時顧不得少年的推拒,抱著少年親了很久,但卻隻是單純的親吻,沒有像藍橋易所驚惶的一樣,有什麼更為過分的舉動。
少年潮紅著一張臉,微微喘氣,不禁心頭一鬆,因為情緒的起伏而導致的疲憊,使得他很快便在男人的懷中睡了過去。
“嗯,寶貝怎麼不說話?”
被男人稱呼肚子裡的孩子為“寶寶”,自己卻又被喚為“寶寶”,這樣相似卻又蘊含著截然不同意味的稱呼使得藍橋易每每聽到,都會不禁紅了臉。
而在這朝夕的相處中,他對於綁匪的恐懼逐漸削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實際上被對方無微不至的嗬護所縱養起來的嬌氣,他輕輕地打下了男人牽著自己的手,然後微微朝後退了退身子,即使看不見,卻仍然能準確的麵朝著對方說道:
“你不要總是這樣稱呼我,我、我是一個有……”
——“我知道你有丈夫,可他畢竟死了不是嗎?”
在這件事情上麵,男人似乎接受得頗為自然,藍橋易在心裡默默的想著,既然他能做出綁架自己的事情,心裡必然也不會對於傳統的人倫理念再過在意。
而每當想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的心裡總是有一絲隱藏很深的害怕情緒,隻等著哪天被一個導火線給炸出水麵,隻是在男人好似麻痹一般的寵愛當中,少年也隱而不發,兩人之間便也暫時維係了一種假麵的和諧。
“今天帶你出去,好不好?”
在藍橋易的不知所措中,綁匪的這一句話,令他愣住了。
在少年看不見的地方,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卻有些複雜。
果不其然,即使臉上仍然蒙著一塊黑色的布料,綁匪卻依舊從少年的臉上看出了他想要儘力克製的歡喜。
“真的嗎?”藍橋易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了自己的懷疑與隱隱的期盼。
隻是這句話一出,他便有些懊惱的抿了抿唇,開始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反應太過了。
男人卻並沒有在乎少年的這一個舉動,看著他開心的樣子,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低沉且磁性的聲音在房間中回響了起來,在少年不安的神情中,他最終回答道:
“我從不騙人。”
話音剛落,然後便將其從床上一把抱起,伴隨著“哢嚓——”一聲,藍橋易知道,那束縛在自己腳踝處的鏈子終於放了他自由。
門“吱呀——”一聲響起,但這一次不再是籠中的兔子,等候著歸來的主人撫摸自己那漂亮雪白的皮毛,而是被男人抱在了懷中,儼然成為了他最金貴的寶貝。
當藍橋易被抱上車的時候,他情不自禁地開口問道:
“你要帶我去哪兒?”
除了最開始的期待以外,少年的心中也逐漸湧現出了後知後覺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