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為什麼不救他!?”五條悟咬牙說道,“你們作為早就步入社會的咒術師,難道能力還不如他一個孩子!他為了幫助你們葬身咒靈之口,你們卻所有人毫發無傷!”

七海建人的內心也極度不平靜,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年輕有為的咒術師死亡,難以想象那孩子在被鋪天蓋地地咒靈覆蓋時望著身邊毫無作為的幾位大人,內心該有多麼絕望。他雙眸微紅,隻覺得想要給眼前這幾人每人一拳,但失去了學生的五條悟必定比他更加痛苦,他不能在再此時顯露出這種情緒,深刻明白這點的七海建人抿緊雙唇,拉住了五條悟的手臂。

“五條先生,”他艱難說道,“如果我能早點下樓……”

五條悟隻是出神。

作為最強咒術師的白發青年在甚至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接連遭遇痛失摯友與愛徒死亡兩件大事,他恍然想到,一定要通知憂太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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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新歌沒有咒力,自然也難以發覺身上的詛咒連接正在緩慢減弱。

因為他想要在短時間內解決百鬼夜行的問題趕回乙骨憂太身邊,元新歌默許了其他咒術師儘可能多地將咒靈引到他身邊,本來他依然尚且得心應手,卻在揮出一刀的瞬間有異變突生。眼前的咒靈瞬間消失,即使他暫時記住了麵前敵人的所在位置能夠揮刀劈砍,卻因為背靠建築物的牆壁而沒法在第一時間逃生。

他的目光掃向滿臉驚恐卻隻顧朝後退去的幾位咒術師,不禁下意識地抿緊了雙唇,但他很快就不將生存的希望寄托於他人身上,手上的彎刀不斷動作,他確實劈砍到了咒靈,卻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周全的應對來自三個方向的敵人,很快,他的身上就出現了第一道傷口。

智力低下的咒靈是不懂得疼痛與避讓的。

形狀扭曲的咒靈不斷朝自己身前擠來,在感到身體被直接擠碎前,他的皮膚被隨著衣物一點點撕扯開來,骨肉被緩慢嚼爛,一切疼痛都在那一刻被無限拉長,直到他的大腦被劇烈的疼痛麻痹,全身再也沒有任何知覺。

雖然肢體已經無法動彈,元新歌腦內卻仍然在不斷思考。

無法目視咒靈,說明自己身上的詛咒已經解除,而詛咒解除的前置條件是祈本裡香恢複清醒的意識並同意解開束縛、即祈本裡香解咒成功——如此一來,他現在的處境隻能說明一個事實:祈本裡香已經擺脫了凶惡的咒靈形態,不會再對這個世界造成威脅。

隨著圍上來的咒靈越來越多,他的左半邊頭顱猛然碎裂。

腦中猛然響起已經十幾年沒有出現過的係統提示音。

【任務結果:成功。檢測到宿主遭遇生命危險,馬上將宿主意識傳輸回係統空間。】

元新歌大鬆一口氣,他不再掙紮,終於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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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骨憂太與祈本裡香告彆時的眼淚還沒有收起,下一秒淚水便又洶湧而來,他失態地抓住五條悟的肩膀,無措地問道:“老師、老師……您剛才說了什麼?”

禪院真希、狗卷棘與熊貓也都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新歌死了。”五條悟不願多說,他隻道,“他被咒靈吞噬……是我的錯。”

乙骨憂太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避讓,他追問道:“老師,新歌為什麼會死?”少年將祈本裡香的消失的特殊時間與這件事情聯係起來,驚慌之色緩慢爬上臉頰,他的喉嚨一下子像是被棉花塞住,讓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咬牙哽咽一陣,他這才緊緊抓著五條悟的衣服緩聲問道,“老師,告訴我不是這樣的……求您……求您告訴我不是這樣的……”

“彆問了,憂太。”五條悟沉默一順,他隨之強調道,“你隻要記住,這不怪你。”

他無法體會到元新歌被咒靈一寸寸撕開皮肉時的痛苦,無法想,也不敢想。

乙骨憂太愣愣地望著五條悟,他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元新歌的身影在他腦海中閃過,他驀然發現,自己的記憶已經早被那人填滿。

“憂太,不管那是什麼,如果你害怕,那就不要看。”

“不是,是為了憂太。”

“能與憂太和裡香待在一起,就是我生活的最佳狀態。”

元新歌他不太愛笑,性子沉穩又內斂,卻是個無底線的濫好人,仿佛無論乙骨憂太和祈本裡香想做些什麼都會幫忙,他包容著兩人的所有不成熟,明明自己也是個孩子,卻總要比另外兩人站得更前。

元新歌是乙骨憂太生命中的光芒,那光為他燃起,卻又被他親手熄滅。

乙骨憂太下意識地朝校門處奔去。

五條悟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憂太!”

“老師,老師……求您和我一起去再找一找新歌……”乙骨憂太懇求道,“他怎麼會就這樣死了呢?他那麼強大,那麼、那麼……”他再也說不出話來,隻是嗚咽出聲。

他不是沒有見過被咒靈吞吃入腹的人,可那些人中,沒有一個會像元新歌這樣死的乾脆利落,連衣角都不給人留下一片,讓人產生他還活著的幻想。

那柄長弓被五條悟帶回來了。

望著五條悟遞來的特級咒具,乙骨憂太的理智再也無法欺騙他自己。

他不得不承認事實。

一切都已經卷入蒼白的洪流之中。

他的身體猛地僵住,少年麵色灰敗,雙唇發白,他顫抖著去碰它,仿佛又看見了早上臨行前元新歌背著長弓來到自己臥室門前告彆的身影。

“要注意安全啊。”那時才睡醒不久的乙骨憂太憂心忡忡地說道。

“嗯。”元新歌淡定點頭,“不會受傷的。”

如果這世界上有靈魂存在的話,元新歌大概永遠都不會想要再見到他了吧。

乙骨憂太腦中朦朧想著,死死地咬住槽牙,終於崩潰地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明明還沒來得及對他說聲“對不起”。

明明還沒來得及對他說聲“喜歡你”。

已是永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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