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歌的歌曲伴奏從不用機器合成,他追求最原始、最樸實的音樂,因此本人也能熟練掌握很多樂器的演奏方法。難以否認的是,或許這與他身體中流淌著那個女人的血液有關。
即使此時正是白天,燈光也是舞台相當重要的組成部分。
大燈打開時發出了不甚明顯的“哢嚓”一聲,卻在瞬間吸引了所有觀眾的注意力。場館中瞬間安靜下來,直到元新歌緩步跨上台階、出現在舞台之上,如同浪潮般的喊聲才又一次貫穿場館的天花板。
願意花錢買票來現場欣賞元新歌的新曲放送的人在大多數,剩下的少部分觀眾則是單純為了支持慈善事業,極少的幾個怪胎是為了所謂“看笑話”,但狂熱的崇拜與愛慕之情還是掩蓋了一切其他雜亂的心音。
就連對元新歌的曲子隻能抱有普通意義上的欣賞的酷拉皮卡也難以抑製地被尖叫聲感染。
元新歌站在舞台正中央,他環顧四周,將視線劃過每張正在喊出他名字的麵龐,然後朝著除背後以外的三個方向分彆鞠了躬。
他依然提著吉他,但這不能影響他鞠躬動作的標準。元新歌一如既往地沒有采用尋常歌星報出自己姓名等待尖叫、然後一律“祝大家周末愉快”的開場白,他在安靜地鞠躬後站直身體,仿佛受到某種奇妙的號召,台下的聲音逐漸消失了。
待看台幾乎完全安靜下來後,元新歌的微笑出現在身後的大屏幕上,他溫和地說道:“感謝大家對這場慈善演唱會的支持。接下來,由我與喬納先生為大家送上第一首歌曲。”
說不清他是自信於正觀看演唱會的所有人都會認識自己,還是認為本場演唱會的重點根本就全在慈善一事上,但總而言之,元新歌甚至沒說句自己姓甚名誰,他鞠躬、然後便宣布演唱會開始。
名為“喬納”的鼓手相當給麵子,兩支鼓棒相交敲擊出四聲清脆的聲響,元新歌將手指搭在了吉他弦上,輕輕撥弄出了本場演唱會的第一個音符。
流暢的音符通過固定好位置的麥克風放大拋遠,直到傳進每個觀眾的耳中,酷拉皮卡幾乎能跟隨著這段熟悉的旋律哼出接下來的曲調,因為這正是前段時間元新歌加班完成的最後一首歌曲。
元新歌總是哼來哼去,就算對樂理再不敏感的人也會記住這首歌的曲調,更何況它本身輕快又柔軟,像是春夏過渡時帶著暖意跳動的風。
舞台上的元新歌和平時不太一樣。
他自信而快樂,百分百享受著聚光燈下的每一秒,他的靈魂在那一刻回歸自由——流星街、元家、社會輿論、族內仇恨,再沒有什麼能在此刻構成束縛他的牢籠。
對於有些明星來說,鏡頭或許是壓力的來源;但對於元新歌來說,或許隻有處於越多越好的鏡頭中時,他才能真正不顧一切地演奏自己熱愛的音樂。鏡頭是一雙雙眼睛,將會讓他感到憂慮的事情壓在黑暗之中,讓他得到全心全意沐浴陽光的時間。
比如說在回歸家族前的四年中,元新歌明白,無論是接受采訪還是舉辦歌會,隻要自己身邊跟著大量的媒體,元子同就沒法光明正大地對他下手、將他抓回流星街。
酷拉皮卡想,如果要這樣的元新歌放棄舞台,即使他在元家、在私下裡、在街頭巷尾都能奏起自己的音樂,但他總歸還是不能像此時一樣自由。
自由。
一個仔細想來,對元新歌和酷拉皮卡都相當奢侈的詞語。
大概是個不成文的潛規則,在元新歌唱歌時,台下的觀眾是不需要隨聲應和或鼓掌歡呼的。隻要音樂還響著一秒,所有人就都會靜靜聽著他的聲音,直到一曲畢才會瘋狂地傳遞出自己的感受。
正如同此時一樣,元新歌尾音剛落,雷鳴般的歡呼聲與掌聲便在下一秒猛地響了起來。
元新歌隻是靜靜地微笑,然後在觀眾們高漲的情緒還沒有跌落下去時演奏起了第二支曲目的前奏。
日場的演出持續了三小時。
在再次向購票入場的觀眾們鞠躬致謝後,身體已經很疲憊的元新歌在掌聲中退場。
他中途需要以最快速度換衣服、拿樂器、抓緊每一秒休息時間恢複精力,此時腦內那根緊繃的弦暫時放鬆下來,元新歌隻覺得自己灌上兩大瓶水便能立刻睡去。
但就在他躺在休息室中昏昏沉沉即將進入夢鄉時,敲門沒有得到回應的酷拉皮卡推開了房門。
“新歌先生,基金會的代表阿爾費雷多先生想要見您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