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1 / 2)

沒有任何遠程武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傳來,身後的某人就那樣倒在了地上,這是由念能力者發動的、元新歌無法防備的攻擊。青年隻好調整呼吸,加快腳步,他幾乎是瞬間便衝過了無人行走的人行道。

他跨出一大步躍下微微凸起的路緣石,就在他甚至已經按上車鑰匙上的開關解鎖車門的那一刻,身後一聲鞋尖磕在石頭上的細微撞擊聲響起,元新歌隻感到背部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

他一個踉蹌,仍然很快穩住了腳步。與此同時,元新歌隻覺得背部一疼,他立刻便明白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奔跑在他身後的阿爾費雷多無意中被路緣石絆倒,卻正好將他推離了敵人本該正中靶心的攻擊。而且如此一來,元新歌也明白了倒下的那人究竟是誰。

沒時間過多猶豫,元新歌飛快朝左前方閃了一步,微微側身後一把扶住仍然保持著朝前跌來的姿勢的阿爾費雷多,他扯著那人的手臂,腳下未停,硬拉著他朝車上飛奔而去。

已經到了車邊,酷拉皮卡知道自己此時該做些什麼,他加速衝到元新歌前兩步的地方拉開後車座的車門,元新歌一把將阿爾費雷多塞進車中,自己也擠了進去,同時將鑰匙甩向駕駛位。

酷拉皮卡飛快地坐進駕駛位,在徹底坐穩前還能眼疾手快地握住鑰匙,他一手關車門一手打火,幾乎是車門與車身碰撞的聲音響起的瞬間,車子已經轟鳴著離開了剛才安穩停留著的位置。

元新歌和阿爾費雷多還沒來得及調整姿勢,此時正緊緊地靠在一起,後上車的元新歌甚至小半個身子都壓在阿爾費雷多身上。元新歌小聲道了句抱歉,然後便抓住車門上的把手,儘量憑力量讓自己彆將重量儘數交付於對方。

阿爾費雷多借著車子急轉彎帶來的慣性朝空著的座位擠去,終於將兩人分了開來。

這才短暫地鬆了口氣,元新歌猛地放開手,已經有些酸痛的手臂突然得到解放,一瞬間還有些酸軟,他上半身蜷縮在椅背上,時間長了略有不適,卻絲毫不敢直起身子。

這輛車似乎隻是普通轎車,仔細想想也知道,酷拉皮卡大概沒錢也沒渠道弄來配備著防彈玻璃的備用車輛,元新歌提防著子彈飛入車子,於是絕不會在還沒確定安全下來的時候將自己的身體暴露在車窗之處。

但逃跑的過程是意料之外的順利。

酷拉皮卡早就將車子加滿了油,他直接踩死油門朝薩巴市外駛去,元新歌在車子遠離市區時望了眼金屬製的路牌,發覺這是前往流星街的方向。

元新歌瞟了一眼在一旁有些生澀地模仿著自己的姿勢的阿爾費雷多,他心中沒有猶豫,十分確定要直接將他帶回元家。

掏出手機借著屏幕上有些黯淡的熒光給父親撥去電話,元新歌用一句話便概括了自己的遭遇:“父親,我遭遇襲擊,觀眾幾乎全部被殺。”

電話那邊一頓,顯然元子同並沒像元新歌所希望的那樣守在電視機前等待直播,但好在元新歌並不真正是個需要父親認可的孩子,他沒感到多麼失望。

“回流星街來。”元子同在兩秒後便給出了應對方案,“還有誰在你身邊?”

“酷拉皮卡與一位觀眾。”元新歌迅速回答,“我們剛才從窗子逃生,現在正在薩巴市南部的主乾道上,按照計劃,會在最近的岔路口轉向二級公路,最後走小路繞回流星街。”

元子同命令道:“直接走一級公路,讓酷拉皮卡用最快速度帶你回來。我派人去接你。將車牌號報給我。”

酷拉皮卡飛快念出車牌號,聲音直接傳進了話筒之中。

掛斷電話,酷拉皮卡和元新歌一時都有些猶豫,卻隻好將性命壓在元家的勢力上。而就在他們經過第一個岔路口時,四輛早就等在那邊的黑色轎車瞬間分開、從前後兩方夾擊包圍了他們所在的車子。

“新歌先生!”酷拉皮卡低喝一聲。

手機鈴聲響起,元新歌瞬間按下接聽鍵,元子同的聲音已經從其中傳來:“元家的人到了,他們會送你安全回來。”

元新歌沉默一瞬,似乎終於從極度的緊張中回過神來,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尾音中似乎還帶著些許顫抖:“……謝謝您,父親。”

電話那邊輕輕“嗯”了一聲,隨後便是通話結束的嘟嘟聲。

感受到一道探究的視線投到自己身上,元新歌抬眸,正好對上了阿爾費雷多含著未定餘驚的目光。

黑發青年臉上帶著血,他雙唇還在微微顫抖。他大概是從元新歌的反應中判斷出了前後四輛轎車的所屬,這才勉強從呆滯中抽離思緒。

“抱歉,阿爾費雷多先生。”元新歌露出滿是歉意的表情,他麵色有些蒼白,顯然是在強撐著精神來安撫這位無辜的受害者,“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至少現在我們安全了很多,我父親的人手已經來保護我們了。”

“啊……啊……是……”阿爾費雷多幾乎哽咽著應答道。

元新歌看出了對方的不自在,此時也實在沒什麼心思再繼續和他搭話,又簡單說了幾句便轉頭望向了窗外。

雨滴不斷拍在車窗上,隨著急速向前的車輛動作朝後拉出無數道長長的細絲,遮蓋了車燈勉強照亮的路邊景色。

元新歌的心臟如同被浸在冰水之中。

原本需要花不少時間才能跨越的距離化作一晚的奔波,車子一路開進流星街外圍時,神經一直緊繃的元新歌和酷拉皮卡都難以抑製地鬆了一口氣。

借著天邊的絲縷微光,元新歌再次望向身邊的的阿爾費雷多。

從未經曆過這樣場麵的青年在爬出屍體堆又經曆了一場極其驚險的逃亡後已經沉沉睡去,他衣袖上是些不太規則的紅色痕跡,臉上則乾淨了不少,想必是冷靜下來後胡亂擦了把臉,這才合上雙眼。

元新歌眸色微沉。

說實話,今天的襲擊讓他想到了某個自己未曾經曆過卻無比熟悉的曆史事件。

車子暢通無阻地駛過巨大的垃圾場,雨水讓外圍變得潮濕而混亂,腥臭味從車窗的縫隙中蔓延進元新歌的鼻腔,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他從昨天下午睡醒後到現在都沒休息哪怕一分鐘,此時的精神已經相當疲憊,這樣的氣味讓他感到有些惡心。

他揉了揉太陽穴,還是決定學著一旁青年的樣子小憩一會兒。

酷拉皮卡從後視鏡中望了一眼合著眸子的雇主,因為幻影旅團的出現,他此時腦內亂的要命,而考慮到那件事情,他又不得不將懷疑的目光放在阿爾費雷多身上。

證件可以偽造,信息可以補錄,基金會不是專業的安保公司,在所有工作人員都將注意力放在與慈善事業有關的事情上時,大概沒人會想到有人會趁虛而入,把身份塞進一個似乎沒有絲毫利益可取的組織中來。

但這不對勁。

幻影旅團可以用很多方法達成目的,但按照酷拉皮卡的了解,使用如此曲折而憋屈的方法接近元新歌絕不是他們的風格。

阿爾費雷多是個極其普通的男名,含義是“聰明和平”,如果幻影旅團的成員選擇用這樣的名字接近元新歌,首先不提他們究竟為什麼會這樣做,想必連那群粗暴的強盜自己都會覺得惡心至極。

那麼,這位基金會代表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他隻覺得頭痛極了。

隻是麻木地跟著前方的車輛一路駛進元家大宅的庭院的酷拉皮卡在踩下刹車的那瞬間鬆開方向盤,他先是抬手按了下眼眶,隻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幾乎便聽到了自己手臂關節處傳來的嘎嘣聲響。

僵硬的身體難以在第一時間自由活動,酷拉皮卡看見前後車輛中的黑衣男人都已經持槍下車,還是決定先叫醒正在後座休息的兩人。

“新歌先生,阿爾費雷多先生,我們到了。”

在他第二聲呼喚過後,元新歌和阿爾費雷多同時睜開了眼睛,前者依然顯得相當疲憊,顯然剛才的遲鈍隻是出於懶惰,而後者猛地彈起來,頭部幾乎撞到車頂,他被嚇了一跳。

驚慌地環視周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沉睡中完全到達了一片新區域的青年有些驚慌,他用力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後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正看著他的元新歌:“先生,這、這是哪裡?”

“是我家。”元新歌解釋道,“正確來說,是流星街中的元家主宅。”

代表先生究竟陷入了怎樣的愕然狀態之中,元新歌已經不想去過多糾結。元家的部下恭敬地拉開車門請他出來,他踏實地站在地磚上深吸一口氣,然後便準備打起精神應付接下來來自父親那邊的詢問。

“酷拉皮卡跟上來,你們留一人把阿爾費雷多先生帶去客房,這是演唱會中唯一的幸存者,是慈善基金會的代表,最好彆讓我聽說他被你們怠慢。”

元新歌此時臉上沒帶著平時慣有的溫和微笑,將命令就這樣直接地傳達下去,這群黑衣人一時間也沒察覺到有什麼異樣,他們隻是下意識地服從主人的指令,直到元新歌和酷拉皮卡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後才反應過來。

“……聽主宅的人說,二少爺平時很好說話。”有一人嘀咕了一聲。

“彆說那些你不該提的事情。”為元新歌打開車門的領頭人丟去一個相當凶惡的眼神,那人立刻便閉上了嘴巴,乖乖地將目光重新放回遠方,繼續著自己的警戒工作。

領頭人繞去另一側為還在車裡的那位先生打開車門,本以為會看見一個在意識到自己來到黑////幫總部後戰戰兢兢縮手縮腳的中年男人,卻沒想到正端坐在後座的青年麵色沉靜,此時正從車子的前擋風玻璃處望著大門的方向。

“阿爾費雷多先生對吧,二少爺讓我帶您到客房去先稍微休息一下。”領頭人開口道。

幾秒的沉默過後,黑發青年驀然露出恍然回神的樣子,他強裝鎮定地轉過身子迅速下車,目光卻一直回避著領頭人的視線,顯然是感到相當不安。

領頭人臉上露出探究的神色。

但很快,他將阿爾費雷多與他初見時的鎮定認做驚嚇過度的反應,他很快扭頭先帶路朝主宅中走去,並沒注意到就在離開眾人注視的一瞬間,阿爾費雷多臉上偽裝出的表情便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元新歌和酷拉皮卡一前一後地朝元子同所在的書房中走去,兩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中顯得格外響亮。

逃走時來不及換下演出服,在敲門前元新歌望了眼自己的著裝,意識到這種帶著亮片的演唱會專用服裝一定不會討父親的喜歡,他思索一瞬,將外套脫了下來,交給了身後的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接過那件沉重的衣服,他垂下眸子,不知道該不該在進門之前提醒元新歌一件事。

元新歌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麵色平靜地敲了敲門。

“進來。”元子同的聲音有些模糊地穿越了門板。

推開那扇木門,元新歌與酷拉皮卡一同走到了房間的中央才站定。如同電視劇中常常出現的戲碼一樣,坐在寬大轉椅上的元子同正背對著他們,男人大概是在抽煙,有白色煙霧不斷從椅子後飄出。

“有受傷嗎?”他開始進行作為一名父親的例行關照。

元新歌盯著腳尖,他說道:“沒有,多虧了父親出手相助。”

元子同並不和他客套,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煙,屏住呼吸幾秒,這才說出下一句話:“給你的護衛隊呢?”

“在襲擊發生的瞬間全部喪失聯係,他們以六比四的比例被安排在場外和觀眾席,但無論是哪邊的人手,都在我和酷拉皮卡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處理掉了。”元新歌如實回答。

知道次子一定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歌曲和觀眾身上,元子同轉過身子,他用指尖的香煙點了點酷拉皮卡的方向,命令道:“你來說。”

“我在舞台旁以儘可能近的距離保護新歌先生,場內的護衛隊成員全部被安排在我的視線範圍以內,他們在襲擊發生前沒有任何異常狀態,直到催////淚////彈被扔在台上的那一瞬間,我奔上舞台以最快速度將新歌先生拉出催////淚////彈的攻擊範圍,然後再朝看台上看去時,護衛隊成員已經全部倒下。”

酷拉皮卡眉頭緊皺,他回憶道:“場內槍聲太混亂,我不確定他們有沒有反擊,但這些人甚至沒來得及使用對講機發出一聲警告便倒下,我懷疑他們早就已經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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