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歌一愣,他倒是真的沒想到伊爾迷會將這樣的內容作為第一堂課的教學。在短暫地懷疑了這究竟是否為對方的下馬威後,元新歌還是委婉地表示道:“我從來沒接受過這樣的訓練,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能行。”
黑發青年點點頭,他說:“我知道。”
但他似乎並沒有放棄的念頭,伊爾迷在成排的架子前駐足了一會兒,然後伸手從第二列的後排摸出了一罐藥片般的白色固體。
玻璃瓶的瓶塞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小層灰塵,伊爾迷直接用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拂去,然後將瓶子提起到眼前端詳了起來。
瓶子上的標簽標注著藥品的使用方式和劑量,伊爾迷走到元新歌麵前,示意他伸出手,在元新歌手心中倒了兩粒白色圓片。
元新歌垂眸看著那輕飄飄的藥粒,心中猶豫又好奇。他自然明白伊爾迷不會讓他因為這樣可笑的原因死在揍敵客家,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必要進行這項訓練。
在這個世界中培養出的抗毒體質不會被他帶去下一個世界,如果幻影旅團成員的念能力中沒有與毒有關的內容,白白遭受這樣的痛苦,元新歌總覺得自己有些得不償失。
伊爾迷不見得完全沒意識到元新歌的遲疑,但他還是說道:“回房間去吧,以我的經驗來說,第一次訓練還是在床上進行比較令人安心。”
他的意思是,新手毒發時或許更願意倒在床上而不是地板上。
元新歌抿唇,實際上,他確實有些動搖。
他不介意在小世界進行任何生活的體驗,包括進行這種訓練,如果日後的確有這方麵的需求的話,至少他不會因為缺少經驗而毫無辦法。
伊爾迷是專業人員,在他的陪伴下真正嘗試一下毒抗訓練再做判斷總比自己未來一個人摸索更好,有了這樣的考慮,元新歌還是應了聲。
對方看上去對他的順從相當滿意,伊爾迷拉開門示意元新歌先出去,自己上了鎖後便緊隨其後地回到了地麵之上。
元新歌的指尖揉捏著這兩片加起來都不到他拇指的指甲蓋那麼大的藥粒,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迎來人生中第一次中毒體驗,即使這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元新歌也還上是在上樓時感到心情有些沉重。
“不用太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伊爾迷並不像元新歌一樣讓空氣完全變得沉悶,他還是儘職儘責地解釋了幾句,希望能讓學生略微放下心來,“一切數據都是經過無數次實驗後得出的結果,入門時的劑量更是絕對謹慎。”
元新歌露出一個笑容,他晶亮的雙眼眯成兩彎月牙,毫無保留地釋放出自己對伊爾迷的信任:“我知道了。”
進入到房間之中,元新歌沒第一時間躺在床上,他看伊爾迷從衛生間中拿出了一個乾淨的塑料盆,這便明白這兩粒藥的作用究竟是什麼了。
元新歌怕自己會因為不良反應而嘔吐,無論是嘔吐物堵塞氣管還是弄臟衣服都是他不想發生的事情。於是他整理了一下椅子上的靠墊,直接坐在了窗邊。
“會很痛。”伊爾迷如此說道,“藥物級彆不高,給人的痛苦感很明顯。”
元新歌眉眼中儘是坦然,他表現出的恐懼已經少之又少,甚至比伊爾迷的幾個弟弟開始訓練時的抗拒感都要小上很多。
接過伊爾迷遞過來的一杯溫水,元新歌沒有過多猶豫,他昂頭吞下了藥片。
元新歌身旁便是窗外深邃的夜色,在室內燈光的照映下,青年優美的側臉和頸部流暢的弧線清晰地展現在伊爾迷眼中。
不過是幾秒後,一種火燎般的劇烈疼痛便貫穿了元新歌的舌尖到胃部的整條路徑,他隻覺得強烈的疼痛在一瞬間席卷了藥片所接觸過的每一寸身體,這種極其明顯的感覺讓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連捏過藥片的指尖都燃燒了起來的錯覺。
生理性的淚水在瞬間奪眶而出,元新歌在感官都因疼痛而驟然消失的一刻勉強保持理智,感到喉頭有酸液般的腐蝕感湧上,他猛地彎腰,將胃中還沒被儘數消化的晚餐吐在了腳下的塑料盆中。
伊爾迷早就知道這點,並沒有露出什麼會讓元新歌感到不適的表情。
耳邊儘是腦中鼓擂般的嗡鳴,眼前也一陣陣發黑,元新歌覺得自己體溫降低的速度很快,又覺得身體裡像是要燒起來般難受。他的五臟六腑都攪成一團,仿佛被大型機器儘數揉成了血肉模糊的肥料。
元新歌隻能死死地摳住手下的一切物品來緩解疼痛,他修剪圓潤的指甲無助地剮蹭著打磨光滑的木質扶手,但雙手很快失去力氣,讓他五指都難以控製地顫抖起來。
中毒和受外傷的體驗是不一樣的。
像是遊戲中的物理攻擊和魔法攻擊。
毒素從身體內部逐漸朝外進行侵蝕,像是螞蟻從內到外啃食健康的樹木,最終將那株植物儘數消化入腹。
嘔吐的感覺是無法抑製的,元新歌將雙腿蜷縮在椅子上,試圖用這樣的方式壓迫胃部好讓毒素借著嘔吐的機會儘量被吐出一些,但已經能感到其入口即化性質的青年自然明白,這不過全都是他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