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歌想著和藍染惣右介有關的事情,為防止說多錯多,接話的頻率便慢了下來。身旁的少女固然本是有些內向的性格,卻也在元新歌的主動中吐出了不少信息,此時元新歌的回應逐漸減少,她的話題自然而然逐漸停止。
好在兩人剛才的對話已經拉近了不少距離,即使又沉默下來,也不至於使氣氛再像剛碰麵時那樣尷尬。元新歌跟在少女身旁,從一個僻靜之地走到另一個僻靜之地,等望見林間坐著的兩層白牆小樓時,便立刻能明白這時已經進到了四番隊的管轄範圍之中。
比起一番隊中規中矩、甚至顯得過於肅穆的園林景觀來說,四番隊的建築要更加講究清雅且賞心悅目,大概是充分考慮到優美的環境更適合傷員修養後所建造出的房屋花園。
“卯之花隊長已經在綜合救治所裡等待了,新歌君直接和我一起過去就好。”少女在回到熟悉的所屬番隊後顯出了更加放鬆的神態,她眼角帶笑,與擦肩而過的每位隊員問好,大多得到了更加熱情的回應。
元新歌聽著所有人對她的稱呼,僅從外表簡單進行區分的話,年輕些的隊員規規矩矩地稱她為“副隊長”,年長些的隊員則在職位麵前加上“虎徹”的姓氏,直到兩人進入綜合救治所二樓的某所房間中見到那位氣質顯然與其他人有所區彆的卯之花隊長,他才真正將這少女的名字拚湊起來。
“勇音,辛苦你了,麻煩你將卷軸先送去辦公室吧。”麵容慈善的女人如此說道,“新歌君這邊就交給我。”
她嘴角含著笑意,輕輕用手拍了拍座位旁乾淨整潔的床鋪,又將目光轉向元新歌:“請坐在這吧,我需要先檢查一下傷口的情況,然後才能進行相應的治療。”
元新歌沒想著在這樣無關緊要的地方維持所謂的人設,他象征性地露出了有些猶豫的神色,還是在卯之花溫和目光的注視下走到了床的另一側坐下,正將背部朝向她。
陪元新歌一路走來的少女——此時他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是虎徹勇音——她在離開前體貼地關好了房門,為元新歌留下了私密而安全的空間。元新歌的視線在門口稍微停留一瞬,隨後便解開了腰帶。
在脫下衣物時,元新歌能明顯感受到先前背部掙開的傷口似乎已經因滲出的血液未曾再被好好處理,已經和裡層的白色內襯黏在了一起。
“需要幫助嗎?”卯之花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似乎拉開了身邊木櫃的小抽屜,大概是要尋找剪刀一類的工具。
元新歌沒有猶豫,他乾脆利落地將上半身的衣物褪至腰間,固然背部又有一陣撕裂導致的疼痛傳來,但元新歌並不在意,他對任務世界中特殊能力的治愈效果一向有很強的信心。
卯之花剛從抽屜中拿出一把精致的直剪,立刻便感到鼻端的血腥味更加濃鬱。她抬眸,望向元新歌已經血肉模糊的背部,無奈地彎起雙眸,說道:“下次還請新歌君彆在醫生麵前做出如此不愛惜身體的舉動了。”
望著麵前青年線條流暢的肌肉紋理上破開的猙獰傷口,卯之花將手輕輕附在距他身體幾寸的位置,甚至無需吟唱,極為可觀的靈力便以回道的形式溢出融在元新歌的背部。
“傷口很深,雖然死神是種靈子濃度極高的生命體,但既然新歌君應該也知道,大家並非受到致命傷也不會死去的強大存在,是不能靠呼吸瀞靈廷的空氣就能自然痊愈的。”卯之花溫聲說道,“在你昏迷時,勇音帶領四番隊的隊員將受損的臟器進行了修補,身體內每個器官的功能都恢複以後,意識自然就會清醒過來。”
元新歌默不作聲,明白這話之後必然還有教導出口,他垂眸將目光放在自己的手掌上,發現指節等經常會因使用武器變形生繭的部位沒有任何曾經受訓練的痕跡。
他微微皺眉,思考著之後在麵臨戰鬥情況時該如何向其他人掩飾自己前後出現的反差,直到背後溫暖的感覺消失一瞬,有細微痛感喚回他的注意力,他才不動聲色地回神,又將關注點放在卯之花的話上。
“但是,雖然早就知道新歌君不是會遵循醫囑進行修養的類型,也請在任性前先考慮下自己的身體情況吧。”卯之花如此說道,“藍染副隊長的謊言實在太過逼真,如果不是我外出歸來,那位負責照看你的隊員還被蒙在鼓裡,不知道你已經回到一番隊了。”
“我很抱歉。”元新歌誠懇道,“我隻是覺得不該因為這樣的小傷影響正常工作。”
“所以呢?正常工作有沒有受到影響呢?”卯之花微笑著問道。
想起意識剛被投入任務世界時那番差點人仰馬翻的鬨劇,元新歌沉默下來。
但卯之花並不打算放過他——或許她已經接到了一番隊的遠程通訊,了解到了會議室中發生的一切,也或許是醫生的素養使她完全能夠猜到這樣的傷口會在元新歌的任性中發展出怎樣的結果。
女人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新歌君的正常工作有沒有受到影響呢?”
或許這個世界存在類似於殺氣的實質化壓迫感,元新歌明顯感到房間內的氣氛沉重下來,他自認為自己經過漫長訓練的經驗優勢無法在這群不能準確判斷年齡的死神麵前發揮作用,於是他相當識時務地回答道:“是的,我不會再那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