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你也能感受到的,對吧?”元新歌澄澈的藍眸中顯出極其渴望得到承認的真摯情感,甚至因隱約擔憂再一次得到否定回複而多了幾分懇求,“如果我們真的是朋友,就請你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藍染惣右介與他為好友是假,早就相識卻是真,他自認為算是護廷十三隊中比較了解元新歌的存在,卻還是沒想到那孤僻的家夥還能露出這樣無辜又柔軟的神色。
像是在陌生環境中受到驚嚇後終於見到可以依靠之人的食草動物,此時正迫切地等待著他承認自己的存在——藍染惣右介不喜歡元新歌活著時的樣子,沉默、油鹽不進、偏偏實力不容小覷、還展現出不可改變的忠貞,他緊緊跟在山本元柳斎重國身後,像一條不會吠叫卻牙齒鋒利的狗。
所以他成為了一番隊的四席,是這支主要負責文職工作的隊伍中為數不多的戰鬥人員。
在元新歌尚且沒從真央靈術院畢業時,藍染惣右介就無數次從各式人群口中聽到他的名字,與當初的自己得到的評價有些相似,無外乎是些“天才”“前途無量”“未來光明”一類的詞語,但他顯然沒有自己更令人省心。
經驗老道的老師們認為元新歌的斬術與白打是絕對的短板,一旦遇到能夠勘破這個弱點的勁敵,必然落於下風。藍染惣右介無意聽到這番討論,疑惑為何不為元新歌進行這方麵的突擊培訓,老師們卻都無奈笑著搖頭,表示就連議論都隻敢在教師專用的休息室中說上幾句,不能讓元新歌聽見。
他們形容那人像塊又澀又硬的石頭,敲不動搬不動,想要獲得石頭的允許、在其上雕琢出更加美麗的花紋,就隻能任其躺在原本他想要待的位置,隨著隻有一條主乾的河流一門心思地朝前跑。
元新歌被老師們提醒得多了,就算平日裡再沉默也會不耐煩,於是就在課餘時間邀請了所有建議他多多修習體術的老師,與他們站在比武場中進行了一場實戰演練。
他已經有了舍棄詠唱也能使出八成鬼道的實力,因此不過是心念一動便能頃刻間無縫發動用於攻擊的破道與用於防禦的回道。
斬魄刀的力量使他能夠加快身體吸收靈力的速度,於是當鬼道釋放的頻率快至一定程度後,真央靈術院中的靈力便如同正被水泵抽取一般朝著他的體內湧去。
學校範圍內的靈力被吸收,化作鬼道又從指尖傾瀉而出,考慮著不能傷到老師,點到為止的招式使攻擊在真正到達目的地前又被主動化成一縷靈力歸還於虛無——元新歌像是一道完整循環過程中最尋常的中間點,靈力進入他的體內走了一遭又被釋放,無論是他本人還是真央靈術院都沒有太多損耗。
他的鬼道實力的確不容人指摘,元新歌毫發無傷地走出比武場時,身後的老師們依然在竊竊私語。
敵人不講究什麼一對一的公平,若是真想模擬實戰,幾位老師一同使出全力,元新歌也難占據什麼上風。但死神的道德底線畢竟和喪失了理智的邪惡靈魂不同,他們並不打算以多欺少、非得在此時贏過學生不可。
加上元新歌難以招架此時的攻擊便會報出號碼更加靠後、威力也更加強勁的破道,在他開始嘗試吟唱破道之九十九、五龍轉滅的詠唱詞時,老師們叫停了這場比試。
他們隻想到規勸元新歌的時間還多,不急在這一時,卻沒想到元新歌打定主意不再聽人嘮叨,若是哪位老師再多說一句,他乾脆過段時間便申請該科目的結課考試,再也不出現在課堂之上。
這個做法加快了元新歌的畢業進度,他大概隻上兩年學就能順利畢業。
藍染惣右介沒想到天才竟然是被老師們的碎碎念逼出來的,一邊覺得這故事實在有趣,一邊又期待起什麼時候和元新歌見上一麵,看看那份讓所有老師都無奈至極的固執到底有多令人避之不及。
但藍染惣右介得到的結果注定讓他大失所望,元新歌將原本便已經縮短到兩年的讀書時間再次砍半,隻一年便畢業進入了護廷十三隊,加上那人對他所教授的書法課沒有半點興趣,即使藍染惣右介的教室次次滿到甚至有人站在走廊聽課的程度,他也從未見過元新歌一麵。
他們第一次見麵便已經是元新歌進入一番隊以後的事情了。
作為五番隊的副隊長,藍染惣右介隨隊長一同參加了每月的例行會議,一番隊照常來了三人,分彆是隊長山本元柳斎重國、副隊長雀部長次郎與……甚至在隊伍中還沒有席位、卻接替原本的四席成為了會議記錄者的元新歌。
這說明了山本元柳斎重國的態度,元新歌即使不在最近提職,也遲早會成為一番隊四席。
元新歌站在山本元柳斎重國的座位之後,手持一個外皮樸素的筆記本,儘心儘力地完成自己的工作,麵對其他隊長的調侃與肯定時隻當過耳清風,仿佛隻有那老者的話能順利通過耳道進入大腦。
——山本元柳斎重國又靠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方式輕飄飄地收了條好狗。
這是當時的藍染惣右介心中的想法。
而此時看著正向他展露最柔軟的部分、不明真相便被蒙騙著示好的元新歌,他又想:真好笑,現在這條狗的主人好像是他了。
和他想象的一樣,堅硬的外殼下是愚蠢的內裡,元新歌的靈魂並不是他期待中的高潔模樣,在因元新歌的陌生表現而略微躁動的神經平靜下來之後,這樣的認知使藍染惣右介難以抑製地感到失望與無趣。
但他還是伸手撫摸了元新歌的發頂。
因為山本元柳斎重國大概還不知道,這位被他極其看好的忠實擁護者已經認他人做主。
愚蠢與否倒是次要的標準,藍染惣右介更看重元新歌能為他帶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