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家養反派(穿書) 四藏 12291 字 9個月前

他吐了。

他像是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和身體, 推開九陰的手趴在榻上痙攣一般吐了,他胃裡空空, 隻吐出來一些剛喝下去的血沫, 卻不斷不斷的乾嘔, 手指緊緊的攥著被褥痛苦的幾乎要將指甲攥斷,一字字嘶啞的說:“不要救我, 拿著和離書回你們宋家!”

他好瘦。

九陰垂眼看著他光著的背, 他瘦的肩胛骨嶙峋, 顫抖的樣子真像一隻蝴蝶,她才發現他蒼白的肩胛骨上、後頸上被他抓出了一道一道的血痕,在他沒有血色的皮膚上格外觸目驚心,密密麻麻,深深淺淺, 有些還在滲血。

“應激反應。”係統低聲說:“反派應該在很努力的克製自己的情緒和反應, 導致他做出一些自殘的行為來刺激自己,比如紮自己,抓傷自己……但他已經沒辦法自己克製了,他需要接受治療才可以, 宿主, 您藥下太猛刺激到他了……”

他真的生了很嚴重很嚴重的病。

九陰沒有再去觸碰他,往後退了兩步說:“我不碰你,我現在出去。”她挑開床幔退了出去。

光線在床幔的縫隙間一抖,又被床幔蓋的嚴嚴實實,裘衣輕失控的嘔吐, 像是要將五臟六腑吐出來,看著她光潔的腳踝消失在外,眼眶發紅的一錘擊在床框上,他不想這麼對她,但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反應。

他的身體像是不是他的了,他越想平靜下來就越失控,身體痙攣的停不下來,他費力的將自己縮回牆角,將發顫的額頭抵在了冰涼的牆壁上,閉著眼一下一下的蹭著,蹭的破了皮才覺得好受一些,隻有疼痛讓他覺得這身子還是他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體才自己停下來,虛脫感和平日裡熟悉的昏睡感一點點將他覆蓋,他知道是到了平時服藥後昏睡的時間了。

他閉著眼睛昏昏沉沉,可又不安心的聽著外麵的動靜,她走了嗎?被他氣走了吧?

門輕輕響了一聲,有人叫了一聲:“夫人。”

“噓。”她忙讓進來人禁聲。

他不知為何聽見她的聲音奇異的鬆弛下來,昏睡了下去,她沒走,即便他對她那麼凶,她也沒有走……

房間裡隻點了一盞燈燭,光線微弱。

春桃提著籃子進來,瞧見羅漢床上孤零零坐著的九陰眼眶就紅了,她的腕上又流了血,春桃知道她又給爺喝血了。

春桃進去為她換上剛用爐子烘乾的寢褲,還是爺的,她給夫人修了修,如今稍微合身一些。

“委屈夫人了。”她蹲在床邊為九陰小心翼翼的處理腕子上的傷口,看見那麼好幾道口子,眼淚就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夫人是這個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明明是被迫指婚嫁進來衝喜的,爺又……沒有好好疼過夫人,入門口一件新衣也沒有想起給夫人做,可如今爺發病,夫人卻這樣為爺犧牲。

九陰被她說的渾身膈應,往軟枕裡一歪道:“彆彆,可彆惡心我了,我給他喝我的血救他可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我自己。”她若是能找到比裘衣輕更甜美的反派早就和離改嫁了,這不是沒有嗎?那個裘望安是不錯,但到底是抱起來沒有裘衣輕舒服香甜,況且她還沒有跟裘衣輕雙修過一次,怎麼能甘心讓他就這麼死了?

她甚至懷疑她的靈根複蘇,是不是得和裘衣輕雙修才可以?

春桃卻淚盈盈的抬頭望她,心更酸了,“奴婢知道夫人是怕爺心裡有負擔……奴婢都知道,嗣王府上下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夫人的大恩大德。”夫人還為爺找理由,說是為了她自己,這世上怎麼有夫人這麼善良的人?

九陰一臉厭棄的瞅著淚光盈盈的春桃,沒想到啊沒想到,她九陰累世惡名,被這嗣王府給汙了。

她也懶得跟春桃這個聖母小丫頭解釋,點開了她的係統界麵,看飼養反派裡裘衣輕的狀態欄。

好在剛才裘衣輕喝了幾口隻吐出來一點點,那幾口獲得了50的靈氣。

他的狀態欄和裘望安的不一樣,他沒有智力這一項,他隻有兩個進度條:

【生命】1000\\50

【肢體】1000\\0

昨晚喝完她的血,獲得了50靈氣,她直接就點在裘衣輕的生命上了,所以她一時半會不擔心裘衣輕會死。

她把這可憐的50靈氣加在了生命上,看著它從50變成100,裘衣輕這具身體得她回血多久才能回來啊。

“宿主像是在練號一樣。”係統道,在同時練著兩個反派的號,一個脆皮生命值不行,一個血厚但腦子不太行。

“夫人今晚真要在這裡睡?”春桃小聲問她,又看了一眼羅漢床,“這床上連個被褥也沒有,硬邦邦的夫人怕是睡著不舒服,若夫人要留下奴婢去抱床鬆軟的被褥來。”

“不用。”九陰動了動她包紮好的腕子,“我去相公床上睡。”

“啊?”春桃一愣,忙看了一眼床幔,壓低了聲音道:“夫人……要和爺同床睡?可是爺還病著,您……”隻怕爺又發病,傷害自己又傷害夫人。

九陰小聲說:“我等他昏睡過去,再摸上他的床,早上早點起來就行了,他不會知道的。”

“這、這行嗎?”春桃擔心起來。

九陰卻揮手讓她下去休息,有什麼不行的?他昏睡過去又沒有知覺,又不省人事,如同砧板上的魚,她睡一睡怎麼了。

他又不會知道。

她等春桃出去,又坐了一會兒才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床幔邊,試探性的低叫了一聲:“裘衣輕?”

裡麵沒有半點動靜。

她挑開一點床幔看進去,看見昏暗的床上被子裡縮著一個人,隻有嶙峋的脊背露在被子外,真瘦像龍的尾巴。

“裘狗?”她又叫一聲,見他沒動,走到了床邊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骨節分明的脊背。

沒動也沒抖,看來是真昏睡了過去沒知覺了。

她這才放心大膽的鑽進了他的被窩,隔著一層寢衣在背後抱住了他,涼冰冰的身子貼在身上,舒服的令她打了個顫,她喝了酒就格外的熱,憋了好半天了,這會兒總算等到他昏睡過去了,她將熱熱的臉在他背上蹭了蹭,感歎道:“還是挨著你最舒服。”

她又換右邊臉蹭了蹭,香噴噴、涼冰冰,舒服舒服。

“宿主……反派他還病著,您這樣不太好吧?”係統覺得宿主有點趁人之危,“您確定反派真沒知覺沒意識了?要是他能感覺到第二天醒過來不得自殺?”

“康老兒說了,他昏睡狀態像蛇冬眠是沒有知覺的。”又不是第一次趁他昏睡抱著他睡了,也沒見他感覺到什麼,九陰半點不擔心,之前也驗證過了,他昏睡時連那個也不行,顯然是處於沒有知覺的狀態。

“我用血喂養他圖什麼?”九陰||道:“若是不能抱著睡來滋養,我費那勁兒。”

話是這麼說……

她連放了幾天血虛的很,必須得挨著裘衣輕補一補,不然她可太虧了。

這麼熱的大夏天,他還蓋著厚厚的被子和狐絨毯子,卻沒有暖出半點溫度。

他將自己悶在一層層被子下,蜷著身子,額頭抵在牆壁上,若不是鼻翼間還有呼吸,九陰差點以為他將自己悶死了。

“你是不是河蚌成精的?這麼愛把自己悶起來。”九陰在被子裡去托他的臉想將他腦袋托出被子,卻摸到他額頭上濕濕潮潮的液體,她頓了一下,忙將手抽了出來,隻見指尖上是殷紅色的血。

她忙掀開了被子,那鬆軟的黑色被褥中蒼白的他陷在其中,她傾身起來將他的臉轉過來,血珠子順著他的額頭滑落掉入他的黑發裡,他的額頭被蹭的血肉模糊,而那牆壁上也是血跡。

是剛蹭破的,就在剛剛她強行逼他喝血,碰了他以後。

她看著那傷口,忽然氣的低頭在他光溜溜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用了力,咬出了一圈牙印有血泛在她的唇齒間,她才鬆了口,捏著他的臉道:“你不讓我碰,我偏要碰,裡裡外外全碰個遍,明日我就叫人把這床挪開一丈,我看你還能怎麼樣。”

他陷在層層被褥裡宛如被強行撬開了殼子的蚌,軟軟的任人欺負,肩膀上的一圈牙印冒出了血珠子。

九陰||唇齒裡泛著他血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不錯,九陰看著他看著他,泄氣一般的摸了摸他的臉,他怎麼連血也這麼對她胃口,簡直……是她的唐僧肉。

她低下頭輕輕舔掉了他肩膀上的血珠子,隻覺得裘衣輕就是死了,她也要吃的乾乾淨淨。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隻有窗外還在下的夜雨。

九陰下床拎了春桃丟下的藥箱過來,坐在他的身邊小心翼翼為他清理著額頭的傷口,塗了藥,又將他輕輕轉過身去替他將後頸、肩胛骨上的抓傷擦了藥。

他對自己可真下得去狠手。

她輕輕吹了吹他剛塗過藥的傷口,又跳下床翻翻找找的找出了一把銀質小剪刀又回來,坐在他的身邊牽過他的手,躲開他指頭上的傷口,要多溫柔有多溫柔的替他修剪著他的指甲。

“沒弄疼你吧?”她邊剪邊小聲嘟囔,“我活這麼久可沒這麼伺候過一個男人,連我師父也沒有,雖然我氣急咬了你,但那隻是我看你傷害自己給你氣的,不是欺負你。你是我用血救回來的,以後你就是我的了,身體發膚受之於我,不要隨隨便便亂糟蹋,不然我還咬你。”

她認認真真的將他的指甲修的又短又平滑,自言自語的笑了一下,“我剪的可真醜,有沒有人替你剪過指甲?我猜你母親定是為你剪過,她剪的肯定比我好。”

她將剪刀和藥箱收回原位,又重新將裘衣輕放會原來的姿勢,在背後摟住了他的腰,貼著他的背歎息一般的道:“我也不是逼你非活著不行,但你才娶了我,你還沒有跟我圓房雙修,現在不能死。”

她挨著裘衣輕,夜裡靜的能聽到他的呼吸聲,她輕輕親了親他塗了藥的抓傷,滿嘴的苦澀,與他說:“裘衣輕,我不與你和離了,你以後不要再說讓我回宋家,我要留下來夜夜挨著你。”

挨著他可真舒坦,他的氣息源源不斷的滋養著她,沒一會兒她就睡熟了。

她不知道緊緊摟著的人,悄無聲息的在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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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到半夜停了,夏夜裡濕透了的院子傳出蟲鳴聲,廊簷下的滴水輕輕的敲在紅欄上,像是怕驚了誰的夢。

裘衣輕發病以來第一次沒有夢到春蟬,夢到血淋淋的人,他夢到了母親,母親濕著頭發坐在榻邊為他剪指甲,後來那個人又變成了宋燕呢,她蜷著一條腿,將小小的臉放在膝上上,握著他的手指耐心的替他剪指甲,她半濕不乾的黑發散在他的肩膀旁、臉頰旁。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聲音纏綿溫柔。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樣與他說過話了,從母親去世後,他再也沒有聽到過這樣溫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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