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又下雨了?還是納涼的冰融了?
他聽到了外麵的滴水聲, “滴滴答答”,她跪坐在床邊地上,腳還在床幔外, 厚重的床幔被她的腳踝支開一線,光和聲音從那縫隙裡透進來, 外麵的天竟然是胭脂色的嗎?
是了, 剛下過雨的黃昏,是這種顏色, 仿佛洞天的火光映紅了半壁天空, 要將天也燒了。
那光從她背後灑了她一身,將她度上金邊照的不真切起來,嬌豔欲滴。
她“啊”了一聲張開嘴又朝他臉前探了探, “我不碰到你。”細白的手指拉扯著自己的右嘴角掰開了給他看,“右邊最裡頭旁邊那顆……你摸摸它是不是要掉了, 快疼死我了。”
他在昏暗的床角望著胭脂色裡的她, 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慢慢的伸進了她的嘴巴裡,碰到了她的牙齒。
她的嘴巴像個小火爐,熱的人發膩。
“裡麵那顆。”她哼哼著說。
裘衣輕的手指又往裡麵摸了一顆, 她卻皺眉哼哼的含糊道:“不是這顆……我舌頭頂著的這顆。”
她的舌尖就在牙齒上輕輕頂住了他的手指,好軟,她嗚了一聲卷著他的手指含糊:“就是它疼……”
那觸感令他被燙到一般慌忙抽了回來,酥癢之感從指尖傳到腳底,他心跳的厲害, 忽然感覺耳朵和臉莫名其妙的燒了起來,連同他死氣沉沉的身體……
她那雙眼睛一眯的衝他笑了,“你耳朵怎麼紅了?”
他瞧著那雙眼睛,抓著被子一把罩在腦袋上,氣惱異常,她是故意的,他竟然又一次……著了宋燕呢的道!
她還在裝無辜的道:“乾嘛生氣,我是不小心才碰到你的,是你太笨了老是摸不到地方……”
“出去!”他在被子裡道。
“可是我牙疼。”她賴著不走。
“牙疼找康大夫!”他氣道:“讓他給你敲了拔了。”
她哼哼了一聲幽怨道:“我相公不疼我。”
他在被子裡竟是覺得臉皮熱。
門外有人輕輕敲了敲門,春桃小聲的回稟道:“夫人……有人給您送衣服來了。”
“誰?我嫂子嗎?”九陰回頭問。
春桃吞吞吐吐說:“不是宋少夫人,是……二皇子差京中製衣房的人,送了好些衣服……大大小小,也不知合不合身,該不該收,您出來看看吧。”
“這個傻子,是將京中的成衣直接買過來了嗎?”九陰起身就往外走,剛走到屋門口,就聽見床幔裡悶悶的聲音。
“退回去。”裘衣輕說。
九陰頓住了腳步回頭眯著眼望床幔,直截了當道:“好,聽相公的。”
裘衣輕愣了一下,她竟是聽他的話了?
又聽她笑著吩咐春桃,“春桃,我相公說退回去,你去拿些銀子給他們,讓他們再帶回去。”
這次這麼乖?
她看也沒去看,還真全給退了,又坐在外麵的羅漢床上“叮叮當當”的含著冰在吃。
吃了好半天,屋子裡全是她嚼冰的聲音,她怎麼這麼貪涼?沒人跟她說過姑娘家貪涼不好嗎?
裘衣輕聽的忍不住再次想開口,春桃卻先回來小聲說:“夫人怎麼吃冰呀,吃多了肚子疼,快吐出來。”
她還“丁零當啷”的含著冰,含糊不清的說:“我牙疼,含著冰舒服點。”然後又說:“我沒什麼胃口,晚上就炒些辣辣的田螺來吃吧。”
牙疼還吃這些?這府中也沒人管著她,隻一味的縱著她,她說吃什麼,春桃就應什麼。
晚上還真讓她吃了田螺,一屋子辣子味,辣的裘衣輕在被子裡悶咳,聽她在外麵邊吃邊抽冷氣。
裘衣輕在裡麵聽著她的動靜,等著她跟康大夫說牙疼這件事,可等來等去,等到他該昏睡的時間,她依舊沒說。
隻聽見她喝下康大夫端過來的藥,嘟囔了一句,“苦死了。”
她又喝了他的藥?這次康大夫連問也沒問他,直接就給她喝了……那麼苦的藥,她這樣喝沒有關係的嗎?
他陷入昏睡之中,不知是他太過虛弱還是真的累了,這次竟是陷入了毫無知覺的沉睡。
等他再次有知覺有意識的時候,口中是甜膩膩的血腥味,背後是熱乎乎的身體,她不知何時又摸上了他的床,逼他喝了她的血。
他的身子還在休眠,動彈不了,隻意識清醒了,感覺到她緊緊摟著他的腰,像是睡不踏實一樣夢囈了一聲,將臉往他背上蹭。
她的半邊臉好燙,比往常還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