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顏咬著嘴唇,連她的眼睛都不敢去看。
遊安理拉起睡衣裹緊她,抱起了她的腿,轉身將人放到床上,塞進了被窩裡。
接觸到柔軟的床鋪後,左顏終於有了一些安全感。
遊安理俯身靠近時,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明天你自己洗。”
左顏立刻抬手去捂她的嘴。
遊安理用一堂課的時間,讓還沒見識過社會險惡的小兔崽子充分領略到了“風險”的概念。
——越是看起來誘惑力十足的事物,風險越超乎你的想象。
你以為的香餑餑,隻有真正到手後,才能嘗出來裡麵的餡料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酸的苦的辣的,不管多難吃,攤上就自認倒黴吧,反正咬過後恕不退換。
左顏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沒救了。
因為她明明已經吃出來了滋味,卻一點也不想退貨。
她的香餑餑,永遠是她的香餑餑。
從冷到發抖,到渾身滾燙,並沒有間隔太長時間。
左顏散亂的頭發粘在臉上,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已經沒了說話的力氣。
遊安理卻對這節課不太滿意。
她抽空補的理論知識不知道是胡編亂造,還是不適用於所有個體,總而言之,過程十分不順利。
左顏的反應怎麼看也跟“理論知識”上說的不搭邊。
稍稍一摩挲就全身繃緊,咬著嘴唇不停地哭。
遊安理不否認她此刻哭起來的模樣很讓人愉悅,但在這種情境下,顯然是否定了自己付出的努力。
一哭就停,一停就安撫,整節課下來彆的沒學會,倒是把哄她的能力鑽研了個透徹。
遊安理頭一次遇到這麼頭疼的課題,自尊心和完美形象都在岌岌可危的邊緣。
但她一向不喜歡“放棄”兩個字。
後半夜,左顏精疲力儘睡著的時候,還能感受到另一個人的體溫。
她意識散架之前,唯一的念頭就是——以後睡覺一定好好穿衣服。
遊安理認真起來好可怕。
但又該死的迷人。
第二天早上,左顏理所應當的差點兒沒起得了床。
遊安理也放棄了光動嘴就能把她叫起來的想法,直接上手,把人從被窩裡扒了出來,給她套上睡衣,又把人抱起來塞進浴室裡。
等淋浴間裡響起了水聲,她才認命地回了臥室,開始換床單。
因為進行得很不順利,所以弄臟的一團早就乾了,隻剩一點水痕。
遊安理抱著床單進了浴室,拿肥皂搓洗了弄臟的地方,然後塞進了滾筒洗衣機裡。
淋浴間裡的人還在磨蹭,她開口道:“快點,趕不上車你今天就要遲到了。”
半晌之後,裡麵才響起聲音,語氣很是委屈。
“你不要再咬我了,全是牙印,現在還痛痛的。”
遊安理雙手環抱在胸前,無聲地扯出一個冷笑來。
——你也知道痛啊?
沒聽到她的反應,左顏更委屈了,彎下腰說:“這裡也痛痛的,都怪你。”
遊安理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幾秒之後,才回答:“就一點而已,是你太嬌氣了。”
被甩鍋到身上的左顏一下子就不答應了。
“你放屁,明明就是你笨手笨腳的,腦子那麼聰明有什麼用,手殘!”
遊安理看了玻璃門半會兒,平靜地開口道:“早飯自己做。”
“自己做就自己做。”左顏嘴硬地說。
“衣服也自己洗。”
左顏一把關了淋浴器,叉著腰,抬高了聲音:“我家沒有洗衣機嗎?”
遊安理點點頭,露出一個笑,最後道:“晚上回你房間自己睡。”
“……”
惱羞成怒,言而無信。
壞女人!
士可殺不可辱,左顏也是有自己的骨氣的,她洗漱完走出浴室,就直奔樓下廚房,開始自己動手做早餐。
左顏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雖然她做的東西醜了點,但味道還是不難吃的。
她早就不是那個需要遊安理事事照顧的小屁孩了,為了證明這一點,左顏決定從今天開始都自力更生。
某些人忙起來的時候可不記得吃飯,還不是要她投喂。
左顏越想越神氣,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體貼懂事的一家之主。
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先掌控遊安理的胃,再掌控她的衣住行,最好以後都離不開自己,也就沒有底氣再說今天這些話。
臭蘿卜頭,再把她當成無知小孩可是要吃大虧的。
遊安理直起身看向電腦屏幕。
她開的是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並且安裝了一個“無痕瀏覽”的小插件,確保不會留下曆史記錄。
聽著樓下廚房“劈裡啪啦”的動靜,遊安理的指尖在鍵盤上敲下一句話,稍稍一頓,最後還是敲下了回車鍵。
跳出來的搜索結果比想象中還要多,她麵色平靜地翻著網頁,過濾了垃圾廣告,挨個點進了那些看起來有用的鏈接。
網頁上的信息彙總起來,和她昨天查的大同小異,而且說得模棱兩可,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用處。
遊安理撐著下巴,目光彙聚在一個相關頁麵上。
——這似乎是一個視頻網站。
如果文字信息能提取到的有用知識太少,換個媒介也不失為一種更好的選擇。
但遊安理不知怎麼有些排斥去打開這個網頁。
她都快24歲了,不會不了解那些基本常識,隻是從來不會主動去找消遣——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興致。
這種排斥很難用言語說清楚,非要概括一下的話,大概是她對視頻裡的那些人不感興趣吧。
不僅不感興趣,還有些反胃。
少女哭紅眼的模樣不經意鑽進了腦海裡,具象成了最有衝擊感的立體影像。
她一遍遍喊著自己的名字,抗拒和渴求都那麼明確,讓人不知該怎麼應對。
但遊安理無比清醒地知道。
自己也在渴望她。
而這渴望,絕不會止步於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