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顏的第一片羊肉卷正好燙熟,立刻在蘸醬裡裹了一圈,然後趁熱塞進了嘴裡。
滾燙的火鍋熱油鎖住了羊肉的汁水,被蘸料那麼一裹,鮮香中帶著點爽口的老陳醋,吃得她眼睛都眯了起來。
地道的牛油火鍋最適合在冬天吃,又辣又麻,爽出一身熱汗。
左顏吃著吃著,就脫了大衣,撩起袖子,腦門兒上不停冒汗。
遊安理幾乎沒動過筷子,左顏也不勸她吃,畢竟這是一位口味清淡、晚上還不愛吃東西的“仙女”,能屈尊降貴陪自己大晚上來吃火鍋,已經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了。
左顏這麼一想,突然就吃得有點心慌。
遊安理這女人可不是慈善家,這兩天沒把自己往死裡收拾都算大發慈悲了,現在還帶她來吃火鍋?
肯定有貓膩。
左顏腦子裡想著有的沒的,嘴上也不耽誤,一個“吸溜”就把熟了的肥牛給塞進了嘴裡,一邊燙得直哈氣,一邊飛快地咬著,腮幫子圓鼓鼓的,看起來倒有點小時候的“圓潤感”了。
遊安理端起杯子喝了口白開水,她剛剛嘗了個味道,嘴裡就全是刺激性的辣味,隻能用白開水緩解痛感。
嚴格來說,“辣”本身就是一種痛覺,“辣椒素受體”放大了人體的灼熱感,就會讓人在吃辣時感到疼痛。
所以愛吃辣的人,是享受這種痛感的。
遊安理撐著頭,看了眼被辣得直吸氣的人,並不懷疑她是不是在享受這種感覺。
畢竟連絕大多數的人都無福消受的東西她也能享受,可見本身就是個“潛力”無限的人。
左顏抓到了她的目光,立刻說:“你乾嘛偷看我?”
邊說著,她還邊去咬豆奶瓶裡的吸管,這瓶豆奶拿出來的時候還是熱的,現在都快涼了。
“你怎麼會得出這個結論。”遊安理連個姿勢都沒換,就這麼撐著頭開口道。
左顏拿手指點了點她,“還不承認,明明就被我抓到了。”
遊安理神色自若地問:“房屋產權的所有者在自己的房子裡進進出出,算非法侵入住宅嗎?”
左顏花了幾秒鐘去理解她刻意繞彎子的話,反應過來後頓時一拍桌子,小聲罵道:“你好臟啊,居然說這種話!”
遊安理給了她一個疑問的眼神。
左顏的臉更紅了,在火鍋店的燈光下紅彤彤的,像個猴屁屁。
“而且你這個比喻不正確,怎麼可以物化我呢?你思想很危險啊。”
遊安理不知道她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也沒有就著這個“所屬權”的問題繼續和她辯論。
逞口舌之快是沒有意義的,她向來喜歡用行動達成目標。
耐心和沉沒成本,她都耗得起。
說著“太多了吃不完”的人,最後還是把滿桌的肉給掃了個光。
左顏走出鬨騰騰的火鍋店時,兩條腿都走不動了,小肚子圓滾滾的,地鐵上的人見了她說不定還要主動讓座。
遊安理拿著車鑰匙,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麵,背影那叫一個瀟灑。
左顏踩著小碎步跟在她後麵,有一種“孕婦當街被搶車鑰匙不得不挺著大肚子奮力追趕”的悲壯感。
“你能不能慢點啊,遛狗呢你,走那麼快。”
左顏實在追不動了,一手撐著腰後麵,一手在半空中對她指指點點,企圖用意念拉住前麵的人,最好還能順帶給拉回來。
遊安理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自己罵自己,腳步一停,側過身來看著她。
“我要是遛狗,應該是狗走在我前麵才對。”
左顏一聽這句話差點裂開。
“合著我在您這兒,連狗都不如是吧?”
遊安理站在原地等她,目光把她從頭到腳給仔細打量了一遍,最後道:“要不這樣吧,我背你。”
左顏第二句罵罵咧咧的話還沒出口,就這麼給噎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像第一次認識遊安理一樣看著她。
“你要是在開玩笑的話,還有三秒鐘的時間跟我道歉。”
左顏說著威脅的話,語氣裡卻全是躍躍欲試。
“上不上來,不上我走了。”
遊安理多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說著就要走。
“我上,我立馬上。”
左顏一下子就腰不酸腿不沉了,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遊安理。
站在原地的女人拍了拍後背的大衣,壓住衣擺,在她衝到麵前時微微下蹲,一把接住了跳上來的人。
左顏抱緊了她的脖子,被她雙手抱住腿往上一抖,安全著落。
“謝謝領導。”
“不客氣,明早三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