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安理卻視若無睹一般,神色自若地繼續著。
左顏慌慌張張地按住了她的手,忽然聽見門外的人說:“門縫裡看一看吧,萬一就是沒人呢?”
這一句話就像一記重擊,不僅撞在了左顏的小心臟上,還撞在了她的胃袋上。
左顏猛地掙開遊安理的環抱,轉身彎下腰,又一次吐了出來。
外麵的人聽見這動靜,頓時“噫”了一聲,很有默契地紛紛遠離了這個隔間。
左顏吐空了胃裡僅剩的那點東西,難受得不行,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又遞來了一張濕紙巾。
她正要說一句“謝謝”,就聽見遊安理俯下身來,在自己耳邊開口:“下次還敢嗎?”
左顏:“……”
天地良心,她揩油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彆的心思!
單純的吃豆腐不行嗎!
左顏理直氣壯地想著,甚至先委屈上了,一直到走出商場的時候還憤憤不平,覺得遊安理這女人簡直就是黑心黑肺,居然拿這種事情嚇唬自己。
當時要不是她吐了,搞不好就真的要社會性死亡了!
光是想想那個可能性,左顏都呼吸困難,快要窒息到休克。
這麼一折騰,她也沒精力再逛家具城,想到這裡左顏更生氣了,明明這件事是遊安理的事,怎麼今天一天全是自己在忙裡忙外,遊安理反而像個甩手掌櫃一樣,一點忙都不幫的。
上當了。
又你媽的上當了。
左顏終於意識到自己在打白工,回家的路上一陣痛心疾首,深刻反省著自己到底為什麼屢教不改,記吃不記打。
她苦思冥想,絞儘腦汁想了很久,最後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
要怪就怪遊安理讓她垂涎欲滴。
於是左顏又一次經過了“生氣”、“自我檢討”、“認清現實”的日常循環,等到了家門口,她的氣就消了。
沒辦法,做人就是得心裡有點數。
都成年人了,還不懂社會的殘酷規則嗎?
想要什麼就得付出同等的代價,有時候搞不好還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再算算這筆賬,一個遊安理值多少代價?
不管怎麼算都是穩賺不賠啊!
一點點代價罷了,又不是給不起,就算暫時給不起,也可以先賒賬,再分期付款嘛。思想要跟隨時代一起進步,學會變通。
左顏悄咪咪地算清楚了這筆賬,突然就覺得自己生氣實在是生得毫無道理。
——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遊安理的性格有多惡劣了,生哪門子的氣啊。
進了家門之後,遊安理實在是忍不住了,先一步進了浴室洗漱。
左顏沒跟她搶,畢竟現在的形勢還不明朗,自己得學會大度,得有氣量,就像每個家庭裡的一家之主那樣,包容她,忍讓她,原諒她。
等什麼時候拿捏住了她,再反敗為勝,到時候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不怕算不清這些舊賬。
說是這麼說,但左顏也是忍不了身上這一身衣服了。
她直接把外套和褲子脫下來扔進洗衣機,光著腿跑進了廚房,擰開水龍頭洗了洗手。
就這麼光著實在是冷得慌,左顏也不想再糟蹋一身衣服,索性去敲了敲浴室的門,問:“我想進來洗一下,成不?”
她現在想立刻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給洗一遍,否則渾身難受。
遊安理的聲音混雜在水聲裡,從門內傳來:“那你進來吧。”
左顏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看來這兩天自己的表現她老人家是滿意的——幸好剛剛回來的路上忍住了沒發脾氣,不然好日子又要無限延期了。
左顏擰開門,故作自然地走進去,把門那麼輕輕一關,才用餘光瞄了眼淋浴間裡麵。
水汽和白霧遮住了修長身形,海藻般的長發落在背上,和肌膚的顏色形成強烈的對比。
左顏不敢多看,走到洗手台前放熱水,準備就這樣簡單洗一洗。
她算是打定主意了,革命尚未成功,自己要學會臥薪嘗膽,臭毛病和硬脾氣都收一收,先讓遊安理這女人儘情折騰一段時間。
她就不信了,這樣還拿不下區區一個蘿卜頭?
“你不是要洗澡?”
站在花灑下麵的人忽然開口。
左顏從自己的“壯誌淩雲”裡回過神,隨口應了一聲,開始解頭發。
遊安理衝乾淨了身體,撩起一頭烏黑長卷發,走到浴缸前。
“花灑我用完了,過來吧。”
她說著,抬起一條腿踩進了浴缸裡。
左顏一回頭,就正好看見她一身水霧的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