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悅琳洗了手,給她倒了杯熱水,左顏索性也進廚房洗了個手,然後接過水杯喝了兩口潤潤嗓子。
這兩天的天氣越來越乾燥了,她正琢磨著要不要在臥室裡也買個加濕器,但這事還沒來得及和遊安理商量。
想起這個人,左顏又拿起手機看了眼,翻來翻去還是沒有新消息。
很好。
左顏麵無表情地把手機開了靜音,直接塞回了包裡,然後把包隨手放到了沙發上。
吳悅琳帶著她參觀了一下房子的格局和裝潢,這房子的裝修看起來簡單,但整體上的風格一致,稍微加點小家具裝點一下就會很好看了。
左顏用學習的心態認真觀摩了一下,把一些自己看家具的時候沒想到的東西都給記下來,準備回去後直接“偷師”。
吳悅琳剛搬過來,還堆積了很多紙箱子在客廳,沒來得及整理。
左顏幫著搭了把手,順帶給她分享了一下自己這幾年下來積攢的經驗。
從交通出行到生活用品選購,麵麵俱到,畢竟吳悅琳在國外生活了這麼多年,國內的發展變化又太快,生活上肯定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
兩人搬完了箱子,就坐在沙發上聊天,兩個人太多年沒有見,空白的那段能有很多可以說道的,聊著聊著,話題就轉到了左顏身上。
“我一直想問你來著,高中那會兒你看起來也沒考慮過外地的大學,怎麼最後來了這麼遠的地方啊?”
剛剛吃飯的時候,左顏隻簡短地概括了下跟遊安理之間的事情,其他的都省略了。
吳悅琳雖然出身在一個普通家庭,但在國外的經曆讓她的閱曆和見識比普通人要多,所以不難看出左顏現在過得並沒有以前那麼好。
隻是看出來是一回事,能不能問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她選了個委婉的切入點。
左顏也知道她想問什麼,畢竟她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實在是太明顯了。
說來也奇怪,兩個人在高中時也不是多麼深的交情,畢竟最後半年的時間才熟悉起來,沒有機會增進友誼。
但左顏和她卻能互相說一些彆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不管是吳悅琳的那些家事,還是她自己的小秘密。
可能友情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無關時間和一切外因的東西吧。
左顏想著,發現這些年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的事情好像也能說出口了,索性直接回答道:“我高考後跟家裡鬨了點矛盾,填誌願的時候就隨便寫了個我能報的最遠的學校。”
吳悅琳安靜下來,認真地做一個傾聽者,然後從她的隻言片語裡窺探到了那些陳年舊事。
“……反正大概經過就是這樣,我畢業後運氣好,找到了工作,就一直留在這裡了。”
左顏喝了口冷掉的水,說得發乾的喉嚨總算是好受了點。
吳悅琳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說什麼來打破這個氣氛。
左顏很久沒有像今天一樣說這麼多自己的事情了,談起這些過去時心裡反而很平靜,很輕鬆。
“其實當時我知道他們做的是對的,而且後來我想了想,發現我當時那麼生氣,那麼憤怒,最後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就想從家裡出來一個人獨立,都是因為被戳到了痛腳。”
左顏笑了一聲,說:“你想嘛,我那時候乾啥啥不行,闖禍第一名,連成績都是遊安理花了那麼多時間精力才把我拉上去的,當時擺在我們麵前的根本就沒有兩條路,哦不,是差點連路都沒得走了。”
她說的很輕鬆,吳悅琳卻聽得有些難受,以至於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那個時候我哪有腦子想明白,就隻覺得是他們做得太過分,一點都不留情麵。我心裡記恨他們,最開始那幾年我還往家裡彙錢,覺得早晚有一天我能還清,以後他們就管不到我了。”
左顏往沙發上一靠,有些無奈地說:“後來才發現,就我掙的這點錢,比起他們花在我身上的那些,九牛一毛罷了。”
吳悅琳抱著懷裡的抱枕,終於開口問:“那你這兩年還跟家裡有聯係嗎?”
左顏想了想,說:“也不算聯係吧,我工作之後,逢年過節會買點東西寄到我爺爺奶奶家,他們的份也買了,但是拿沒拿我就不知道了。”
吳悅琳歎了口氣,有心想勸勸她,卻也知道這種事情外人是無法體會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自己深有感觸。
不愉快的話題草草揭過,兩個人又閒聊了幾句,越聊越開心,越聊越投入,直到左顏不小心坐到了沙發上的遙控器,電視突然打開,嚇了她一跳。
吳悅琳被逗得直發笑,見她驚疑不定地看著電視,問:“怎麼了?”
左顏指了指電視裡的新聞,看著左下角那串數字,手指都在發顫。
“那上麵寫的幾點?”她低聲問。
吳悅琳看了眼電視屏幕,回答:“九點啊,哎呀,都這麼晚了,要不你乾脆在我這裡住一晚上?”
左顏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急匆匆去找自己的包,一邊開口:“還住一晚上呢,我命都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