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6
窗外天氣依然很冷,卻也是個難得的晴天。
左顏放下台曆，打開臥室門走出來，聽見客廳裡的動靜不由得愣了下,抬頭看過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人正蹲在沙發邊上，整理好茶幾,又將垃圾袋從垃圾桶裡提出來，係上了袋子。
左顏沒聽見她回家的動靜,一時間摸不準她回來多久了,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臥室——好在遊戲機已經收了起來。
其實也不是非要瞞著遊安理，搞得像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更何況,去見左增嶽的那天晚上，遊安理下班前帶她去做造型,又買新衣服，所有跡象都證明了她不是一無所知。
想到剛剛打的兩通電話，左顏無聲地吐出一口氣,走進客廳。
遊安理從地上起了身,聽見身後靠近的腳步聲也沒回頭，隻開口道：“我買了祥記的粥，熱一熱湊合著吃吧。”
她連問都沒問，就知道左顏還沒吃早飯。
左顏臉上一紅，有心想解釋一下自己不是賴床到現在,但聯想到起床後做了什麼,這話就又吞回了嘴裡。
“那我去熱一下，再煎兩個蛋。”
左顏看了眼牆上的時間，還不到十點，遊安理八點前出的門，想也知道是沒在外麵吃早飯的。
祥記每天早上賣完就關店,遊安理恐怕是忙完就緊趕慢趕去買了早餐回來的。
想到這裡，左顏又忍不住吐出一口氣。
她一邊走進廚房去熱粥，一邊開口道：“吃完飯我有個事情想跟你商量。”
遊安理動作一頓，片刻後隻應了一聲，就打開大門拿著垃圾袋走了出去。
門在身後關上，她筆直的背脊才微微彎下來，倚靠在了門上。
短短幾秒內，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也沒想。
最後，遊安理站直了身，神色平靜地拿著垃圾袋走向了電梯。
打包盒裡的粥還有溫度，左顏用兩個小碗分裝了一下，攪拌均勻，挨個送進了微波爐打熱。
這家店的養生粥口碑很好，雖然饑餓營銷在這年頭到處都有，但還是有很多人肯買這家店的賬，足以見得有幾分真本事。
左顏現在倒是對這些東西沒有多大的熱衷，有就吃，沒有也不會難受，反正人吃得好和不好，都能過下去。
微波爐的聲音運轉著，左顏垂著頭，腦子裡全是剛剛在房間裡想了很久的事情。
她是在跟孟年華打完電話後才意識到的——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周圍的一切似乎正在慢慢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而這個發展，是從遊安理回來後開始的。
就像一粒石子落入了平靜的湖麵，之後的連鎖反應接踵而至，讓毫無準備的她從一開始就處於最被動的位置，茫然無措地接受著一切發展，卻沒有想過要阻止。
——也許一開始是有的。
但那究竟是真的想要阻止，還是慌亂中的自欺欺人，左顏到現在也還分不清楚。
她現在唯一確定的事情，是眼下的這種生活就像夢一樣，讓她舍不得破壞，一丁點兒也不行。
所以不管是賴在遊安理家裡白吃白住，還是保持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她都甘之如飴，不打算醒來。
然而今天的兩通電話，就像冬天最冷的雪一樣，落在了她的臉上，讓她恢複了一點清醒。
——她和遊安理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在兩個人最年少無知的時候，她們的開始也許有些啼笑皆非，但左顏那時候也是用了百分百的認真，拚儘全力給了遊安理一場不算告白的告白。
因為遊安理值得。
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呢？
現在的這種關係，讓她連對孟年華開口的底氣都沒有。
因為實在是太可笑了。
左顏恍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喪氣，隻覺得腦子裡的每個想法都那麼自私，讓她一時間感到無地自容。
現在的她明明比以前更成熟，更明白世事和感情，卻用了最不認真的方式，稀裡糊塗地開始，然後稀裡糊塗地持續到了現在。
甚至，她還稀裡糊塗地說出了那兩個字，來定義她和遊安理現在的關係。
聽到這兩個字時，遊安理該是什麼樣的心情啊？
自己小心翼翼地維持這段關係到現在，到底為的是她們兩個人的未來，還是單純為了自己的夢能做得更久一點？
這個答案，左顏已經看明白了。
正如她已經看明白了現在的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膽小鬼。
玄關傳來動靜時，左顏連忙擺好餐桌上的碗筷，快步走到門口。
遊安理一打開門就看見了她翹首以待的樣子，看了她一眼，才走進來，關上了身後的門。
“乾什麼？”
她說著，彎腰換鞋。
左顏等著她穿好了拖鞋，拉著她的手臂往裡麵走。
“快快快，要冷了，趕緊洗手吃飯。”
遊安理懶散地隨她拉著，走進廚房洗了手，又被她拉到餐桌前。
看到桌上煎得金黃的兩個荷包蛋，和她期待的眼神，遊安理還是勉強誇了句：“不錯，有進步。”
左顏嘿嘿一笑，這才消停下來，坐下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