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額頭滑落，流入他的眼睛裡，他卻似無所覺。
而那蔓延的鮮紅卻刺激到了燕太後了，她眸光漸漸清醒了一些，看著自己心愛的兒子滿臉血色，嚇得她臉色發白，身子不斷顫抖。
“殤兒，殤兒，你怎麼樣？來人，來人，快傳大夫啊！”
慕容殤卻不管燕太後的著急，繼續說道：“母後還不知道吧，真兒其實不是我的妹妹，也不是父王的女兒。”
燕太後身體一僵，“你說什麼？”
慕容殤似乎失去了魂魄，隻是機械地將一切腐爛的真相攤開罷了。
“當初，父王與唐婉兒青梅竹馬，父王答應要娶唐婉兒，可為了王位，他背棄了誓言，娶了你，唐婉兒心灰意冷，是她的表哥一直對她不離不棄的，在她對表哥動心，要嫁給她的表哥時，父王穩定了地位了，就想把她搶回來，唐家勢利，直接和父王聯手殺了她的表哥，強搶了她。”
“當時唐婉兒本不想再活下去，可不想她卻發現了自己懷孕了，孩子是她表哥唯一的血脈，這才支撐著她活下去。”
“所以，母後，一直以來，你的恨不過是一個笑話，父王罪有應得，疼愛的一生的女兒卻不是自己的女兒，”
燕太後無力癱軟在地上，呢喃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母後，你知道嗎？兒子殺了自己的親生孩子，毀了自己心愛的女子！”
“什麼……”
燕太後死死盯著慕容殤，孩子？什麼孩子？
“兒子剛打贏勝戰，就知道了她懷孕了，兒子很開心，很開心，有了孩子，母後或許會改變一些，有了孩子，她就不會再離開兒子，所以我日夜兼程，就是想趕回來看她，是，我是趕回來了，卻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母後的恨，讓兒臣的孩子和兒臣的命來陪可以嗎？”
燕太後手腳無比的冰冷，她害死了自己的孫子，害死了兒子唯一的血脈！？
就算，就算，那個女人是唐婉兒的女兒，可孩子是殤兒的啊！
她唯一的孫子啊！
還有，她的殤兒！
燕太後幾近被打擊得昏死過去，紅著眼睛，“殤兒，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
“為什麼？”
殿門忽然推開，清淡微冷的女子聲音讓慕容殤瞳孔一縮，身子僵硬得不行，心無比地慌張，即便麵對百萬大軍依舊從容的君王此時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
雨書扶著餘悅緩緩走進來，她的每一步都似在踏著慕容殤的心，明明他們的距離在靠近，可他卻覺得，他們之間隔開的鴻溝越來越大，直至變成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塹。
慕容殤手伸了伸，卻終究無力落下。
餘悅看著他，比起以往的溫柔情意，如今淡漠無波。
慕容殤心越發疼痛，她對他連恨都沒有嗎？
不，他情願她恨他，情願她對他起了殺意，也不想她的眼中再看不到他的影子！
“為什麼不告訴你？因為他想讓我因為我們是兄妹，想讓我有愧疚罪惡感，能原諒你這個母親對我刁難，包括虎符，他不信任我會真的不動你，是希望你有這虎符，能與我抗衡，甚至製服我，燕太後你贏了，為了你，即便知道我身懷六甲，卻還毫不猶豫地對我出手。”
慕容殤如墜入無儘絕望的冰窟裡，臉色越發慘白，寒目滿是血絲，她的每一句話，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撕碎他的心。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該說什麼呢？
他要說什麼才能讓她不要對他這麼絕情呢？
可那紛亂破碎的話語，讓他知道，原來他傷她至深，是他親手毀了這一切的！
“燕太後，你現在心裡痛快嗎？讓我痛苦絕望，你做到了，你自認是我母親欠了你的，如今報複回來了，你開心嗎？”
餘悅眸光淡淡看向坐在地上似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的燕太後，清淡問道。
“慕容殤，我為我自己的天真可笑付出了代價，你我之間所謂的愛情，不過是一場笑話，當然，我還要謝謝你，粉碎了我的夢，至少傷過痛過，我也清醒了。”
“如今我才知道，一切不過是我自作多情，自以為是，慕容殤，唐六死了，孩子沒了，這一世，你我之間，也結束了！”
餘悅桃花眸冷若冰霜，將所有傷痛都掩蓋無痕，心已破碎再無法拚合，她不會殺他，但他們也不會有以後了！
一字一句，決絕得餘悅也不相信有一天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語，但，信任已破碎，夢已支離，全都是欺騙，她還拿什麼來原諒他，來愛他？
話落，餘悅沒有再看他一眼，毫不留戀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