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帝朝辭也是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在餘悅說要到處走走的時候,他才沒有反對。
隻是,一年又一年,他們走過江南柔情水鄉,看過黃沙落雁、大漠孤煙,去過草原策馬,體味過田園樂趣……
卻最終,什麼都沒找到!
說不失望是假的,隻是到了後來,餘悅也釋然了,反正他們總是在一起的不是嗎?
然而又是一個十年,帝朝辭嗜血蠱的反噬越發嚴重了,餘悅擔心再顛簸,對他的身子更加不好,因此,他們回到了魔宮,這是他們的家。
這日下午,微風,日頭不大。
魔宮的事情,如今基本上都是青一在接手了,帝朝辭之前有想過把宮主的位置給他,隻是他如何都不肯接受,便也先作罷了。
不過,餘悅和帝朝辭如今倒也沒什麼事情,很是悠閒,此時兩人坐在樹下,帝朝辭枕她的腿上,餘悅拿著書,正輕聲給他念著。
若是忽略嗜血蠱,忽略他過於雪白的臉色,倒是歲月靜好。
隻是……
“咳咳……”
忽然,他猛地咳嗽起來,絲絲鮮血溢出了他的唇邊。
餘悅放下書,拿起手帕,幫他擦拭著唇邊的血跡,隻是比起最初的慌亂不安,如今卻似平靜習慣了,若是不曾留意到她的手輕輕顫抖的話。
帝朝辭睜開一雙深邃無底、沒有一絲光芒的紫眸,他牽了牽唇瓣,朝她溫柔一笑,緩緩起身,伸手抱住她,靠在她的肩膀上,低聲道:
“悅兒,對不起,”他可能撐不下去了。
餘悅眸光一顫,淚水決堤,緊緊抱著他,死死咬住唇瓣,才不至於哭出聲來。
即便早知道有這一日,就算知道她會陪著他一起走,可她的心還是疼痛難忍,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以來,明明他的身體已經被嗜血蠱破壞殆儘,卻還要強撐著痛苦,溫柔地笑著麵對她,這讓她如何不痛?
帝朝辭紫眸望著飄落的桂花,薄唇微勾,輕聲道:“最初的二十多年,覺得生命真是無趣至極,漫長又無聊,後來,有了悅兒,我卻嫌棄時間真短,每天都過得這麼快,”他像一個孩子一樣蹭了蹭她的臉,似撒嬌道:“悅兒,我舍不得。”
餘悅抬手抹了抹眼淚,深吸一口氣,聲音努力平靜溫柔,卻還是難掩的哽咽,“傻,有什麼舍不得的,你在哪裡,我不就在哪裡嗎?又不離開你。”
“嗯,悅兒說的也是。”
帝朝辭眸光開始有些渙散,“悅兒。”
“嗯,我在。”
“我想穿那套你幫我縫製的白色錦衣。”
餘悅抬頭,想把溢出的淚水倒流回去,然而,眼淚似不再受她控製了,她含著淚點頭,“好。”
當年,她給他做了一件衣裳作為生日禮物,還記得,那時他高興得跟個傻瓜一樣,把那件衣裳奉為珍寶,除了他們成親的紀念日會穿出來,否則他都寶貝地收著,就擔心損壞一絲。
那時餘悅又是好笑,又是動容,想著既然他開心,就幫他多做幾件,隻是也不知道他從哪裡聽來,道是做針線活會傷了眼睛,至此,再不讓她碰了。
無奈下,她也隻能作罷了。
而如今,要走了,他還是不忘她給他做的衣裳……餘悅隻覺心似裂來一般,疼得厲害。
“悅兒要抱著我。”
“好。”
“悅兒,下輩子,我會找到你的。”
“好,我等你。”
帝朝辭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眼睛緩緩闔上,靠著她的肩膀漸漸睡去。
在他抱著自己的手緩緩垂下的時候,餘悅眼淚不再往下掉了,她沒有哭,也沒有動,依舊坐在桂花樹下,靜靜地抱著他。
而原本隱匿在暗處的青衣影衛們隨著青一,全部跪在地上,地上低落著一點一點的水跡,不知是淚,還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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