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欽攜著她踏水淩波,來到湖對麵的清波閣。
湖風獵獵,涼風拍打在沈瑤麵頰,腰間被他牢牢鉗住,雙手不自禁掛在他脖頸,沈瑤眼皮沉沉凝著他的側臉,心緒頗有些翻江倒海,她甚至無法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隻盼著地底下能有個窟窿,乾脆將她埋了算了。
暮煙輕輕籠罩在湖麵,暗青的天色在敞閣內投下一道剪影,謝欽攬著沈瑤落地,扶著她坐在這道剪影裡。
她身子軟得不像話,連呼吸也蒙了一層霧色般。
高低不平的喘息聲拖著柔軟的尾音在他耳畔繾綣。
謝欽任勞任怨整理她拂亂的衣擺。
沈瑤意識漸漸渙散,理智逼著自己鬆開謝欽的胳膊,手腳卻不可控地往他身上鑽,謝欽看著作亂的女人,臉色沒有任何波動,仿佛她做什麼都理所當然,試圖扶著她坐直,可轉瞬沈瑤又纏了上來。
她輕車熟路扯開他衣領,露出雪白的中衣,身子蜷縮著開始往他懷裡拱,每一個動作那麼熟練,又那麼行雲流水,謝欽一下子便呆在那裡,胸腔仿佛被什麼擂動,又悶又脹,還有一股酸楚不經意流露出來。
沈瑤額頭撞到他下顎,意識有一瞬的回籠,愣愣地抬起眸,四目相對,謝欽炙熱地看著她,神情隱隱抑著些許痛苦。
三年又如何,有些記憶已刻在了骨子裡,隨著潮漲潮落,浮出水麵。
沈瑤僵了一瞬,猛地往後退,逃也似的脫離他的胸膛。
仿佛有一張無形的網網住二人,將他們與周遭脫離開來,明明夜色靜謐,涼風繾綣,沈瑤麵頰卻滾燙如霞,謝欽心也咚咚直跳,熱烈而焦灼的氣息在二人當中流淌拉扯,最後化為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淒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寂靜。
謝欽安插在宮中的棋子,捧著一些藥瓶跪倒在他跟前,謝欽看了一眼那些瓶子,問道,
“他下的是什麼藥?”
宮女答,“琵琶仙,藥性烈,若是喝的不多倒是容易解,不然....”後麵的話宮女收住,垂下眸。
謝欽臉色冰寒。
沈瑤額尖抵在冰涼的廊柱,維持一線理智,喘著氣道,“我隻小抿了一口...”
與謝欽做夫妻時,每每入宮,老太太便囑咐她入口的東西要謹慎,這一回她隨弟弟赴宴,沒有倚仗,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對待,旁人敬酒她淺淺沾一沾。
謝欽臉色凝重,一顆又一顆解藥塞入她嘴裡,幫著她平複身體的熱浪。
男性低啞富有磁性的氣音近在遲尺,沈瑤吃將不住,雙手忍不住往他身上纏,水盈盈的目光跟蜜糖似的,拉開又黏上,竟往他身上招呼。
好在謝欽一貫沉得住氣,並未被她所影響,以防她事後尷尬後悔,點了她的昏穴,人總算安生了,軟綿綿趴在他肩頭。
有那麼一瞬,謝欽就想這麼攬著她至天長地久。
一盞茶功夫後,解藥發揮作用,沈瑤腹內翻江倒海,人醒了過來,忍不住趴在圍欄邊劇烈地嘔吐,吐完後意識清醒了不少,人也舒坦多了。
謝欽連忙遞去一杯蜜糖水,沈瑤接過一口飲儘,大口大口喘著氣,仰身靠在廊柱平複心情。
片刻,她側眸,雙目染了霞暉似的,直勾勾盯著謝欽,“謝謝你。”神情略有幾分狼狽,若無謝欽,她現在還不知是什麼光景,興許一輩子名聲便交代在這,興許還要連累弟弟。
原先日日盼著高中,待真正踏入官場,才知道很多事情沒有想象那麼簡單,單靠一腔孤勇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弟弟還是嫩了些。
謝欽沒有說話,見她唇角含著水漬,掏出一麵手帕,下意識便想替她擦拭,到了嘴邊,他停住。
沈瑤精神不濟,並未立即反應過來,感受到他呼吸逼近,這才抬起眼,看到朦朧的光色下那片雪白的手帕,手帕很是尋常,隻繡了一朵海棠,卻是她三年前嫁給他時親手所縫。
看得出來繡帕洗舊了。
尷尬在麵頰一閃而過,沈瑤裝作若無其事接過繡帕拭了拭唇角,隨後將繡帕拽在手中,沒有還給他的意思。
謝欽目光在她掌心掠過,抿著唇沒做聲,默了片刻,側過身,與她一道並排坐在廊柱前,張望前方的水泊。
沈瑤意識雖清醒了,身子卻軟綿無力,餘毒未解。
少頃,對岸水榭傳來嘈雜聲,燈火穿梭,顯然齊王落水的事被發現了,沈瑤心頓時緊繃,側眸問謝欽,
“齊王如何了?”
謝欽眼神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他敢對你下手,我不可能放過他。”
沈瑤噎了噎,百感交集,“你打算怎麼辦?”
謝欽知道沈瑤擔心什麼,解釋道,
“我已遣人放出風聲,說齊王醉酒意圖強迫一名宮女,宮女逃脫,齊王卻不慎跌入水泊,恰恰水中怪石嶙峋,他運氣不好,脊背撞在一塊硬石上,癱瘓了。”
沈瑤:“......”
不得不說,很是解氣。
“會不會查到你身上?”沈瑤擔心牽連謝欽。
謝欽心底怒火難耐,冷笑道,“我怕被牽連?”
若不是顧念沈瑤的名聲,他當場宰了齊王的心思都有,隻是想著就這麼讓齊王死了,便宜了他,得留著他的命慢慢折騰。
此外,齊王畢竟是皇帝心腹,真死了,對謝欽來說也不是好事,留這麼個繡花枕頭來“製衡”他,何嘗不是一種政治智慧。
是以,謝欽留了一手。
“你放心,料理齊王與我而言不過是彈指間的事,你不要有顧慮。”
對於她和沈展來說,齊王是天潢貴胄,是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對於謝欽來說,卻如同螻蟻。
沈瑤心情難辨,抱著膝蓋沉默下來。
明明說好與謝欽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卻承了他大恩。
沒法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謝欽並不想浪費口舌在齊王這個肮臟人身上,他很快轉移話題,
“肆肆,你現在可是探花郎府的大小姐,我們之間沒有門第隔閡了。”
他嗓音低柔而沙啞,又帶著顯而易見的歡喜。
沈瑤隻覺他目光燙人,不自在地將臉側了側。
她自然明白謝欽是什麼意思,這是在反駁她那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