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一定心神後,她敲響了鄰居李家的大門。
此時暮色四合,李叔正在收拾院子裡晾曬的藥材,讓她進門後,直接問:“乾什麼?是聞到菜香來我家蹭飯麼?”
難得一向嚴肅的李叔也會開玩笑。
薛靈梔搖頭,主動上前幫忙收拾所剩不多的藥材。
李叔便直起腰,抱手站在旁邊,口頭上指揮幾句。待她將不多的藥材收拾完,才慢悠悠問:“那是什麼事?”
“李叔,我家西屋那個人他醒了,好像還有點發燒,不過沒那麼燙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咦?”李叔微訝,“這麼快就醒了?行,我過去瞧一眼。”
正在廚房忙碌的李嬸聽見二人對話,拿著鍋鏟探出半個身子:“早點回來,一會兒就吃飯了。”
“知道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李家。
薛靈梔思來想去,決定先給李叔透點消息,鋪墊一番,以免突兀:“李叔,其實我背回來的那個人,我認識的。”
“你認識?”李叔不解,“那你先前怎麼說不認識?”
薛靈梔心臟砰砰直跳,村裡其他人並沒有見過那位張公子。但李叔李嬸不一樣,她貿然改說辭,也不知道他們信還是不信。
“我之前隻瞧著眼熟,拿不準,不敢亂說。方才他醒了之後,一敘話,才知道是他。”薛靈梔儘量自然地輕聲解釋。
她內心深處有一點畏懼李叔。
“親戚還是朋友?”李叔隨口問道。
薛靈梔抬手推開自家的門,不直接回答,含蓄道:“他姓張,排行第二。”
“那是誰?”李叔沒反應過來。
“我爹早年給我許親,訂的就是張家二郎啊。”薛靈梔聲音漸低,隱約帶著幾分顫意。
不是害羞,而是緊張。
“你說他是你未婚夫?”李叔腳步一頓,一臉驚訝。
“嗯。”薛靈梔點一點頭,儘量做出誠懇模樣,“就是他。”
李叔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直看得她心裡一陣發虛,才緩緩說出一句:“那是挺巧的。”
薛靈梔跟著附和:“對啊對啊,是很巧。”
她心虛極了,還好李叔沒再說話,而是隨著她一起前往雜物間。
天色已晚,薛靈梔提了一盞油燈。
儘管光線黯淡,李叔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斜靠在竹床上的張公子。
趙晏正在閉目養神,聽到動靜,倏地睜開眼睛。
“張公子,這是李叔,是我們花溪村,不,是整個南河鎮最厲害的大夫。你的傷口就是他給包紮的,身上的衣賞也是他的。”薛靈梔介紹之際,暗暗使眼色,提醒他莫忘了兩人的約定。
趙晏抬眸,衝李叔點頭致意:“多謝。”
鄉野之地的大夫,醫術肯定不能和宮中禦醫相比。然而現下境況特殊,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李叔默默打量這位張公子,見其麵色蒼白,容顏俊美,雖隻簡單說了兩個字,卻隱隱流露出一絲上位者的氣質。
要說也是,從他衣著和昨日那塊玉佩就能看出,此人非富即貴。
隻是,這真是薛大郎為女兒選的未婚夫嗎?
李叔上前一步:“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
趙晏默默伸手,極為配合。
過了一會兒,李叔收回手指:“不錯,到底是年輕,底子好。你靜養一段時日,按時換藥喝藥,應該就沒大事了。”
“大夫,方才沒留意,傷口似乎有出血。”趙晏出聲提醒。
“這個無妨,我幫你再包紮一下就是了。”李叔看一眼薛靈梔,“梔梔,你去廚房熬點粥。”
“哦,好。”薛靈梔下意識答應,轉身離去。
然而剛一走出雜物間,她突然警醒,不能就這樣走。
萬一,這姓張的出爾反爾,在李叔麵前胡說八道呢?
這樣一想,她生生止住腳步。
雜物間點著油燈,擔心映出身影,薛靈梔乾脆半蹲在窗下,不露出一點行藏。
房內,李叔一邊為張公子重新裹傷,一邊詢問:“我聽梔梔說,你就是和她定下婚約的張公子?”
薛靈梔聽在耳中,心驀的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