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靜下來,在他猶豫著伸過手的同時,主動站起身子,抱著他的手蹭了又蹭。
但就我這麼個簡單的貼貼,男孩僵住了。
他有些生疏地開始給我順毛。
“所以,我到底為什麼想把你帶回家啊...
我連今天的活都沒乾完呢。”男孩低咕著,突然賭氣一樣,戳了我一下腦門,把我戳得差點翻了個跟頭。
可惡啊戳我乾嘛,我這麼聽話。
...
男孩找來一個小盒子,為我做了個窩。
那裡麵鋪了點零碎布料。箱子的另一角還放了兩個剪開的塑料瓶,裡麵分彆裝了水和撕成碎屑的麵包屑。另一個角則放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瓶蓋。
我很沒出息地立馬飛奔準備乾飯。
開玩笑,鼠鼠真的很久沒吃東西了。之前因為鼠生的大起大落落落落,沒法關注這些,現在安分下來,我立刻就有前胸貼後背的感覺了。
至於鼠鼠能不能吃麵包這種問題...我覺得我也不是什麼正常鼠鼠,就不用在意那麼多細節了吧。
於是,我狼吞虎咽地吃了幾口,意識回籠了,這才突然反映過來,我吃的,似乎是一個小孩的口糧啊。
——一個過得很艱難、可能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一個小孩的口糧。
我蔫了。
不敢再動了。
“這就飽了,就這麼一點?”
男孩在為我搭好窩後,把我放進去安置後,連同我的臨時的小窩搬到了他的床旁,剛剛正托著腮看著我乾飯,看我停下還詫異了一會。
我向他看了一眼,表示肯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get到我的意思。
然後我就開始慢吞吞地探索起這個看起來沒什麼好探索的、簡陋的小窩,並且努力想讓我爬來爬去時不要顯得那麼興奮。
但鼠鼠會因為有一個臨時而很安全的居所而高興,不是很正常的嗎?
於是我開始在窩裡快活地亂竄。
男孩似乎笑了兩下,大概是覺得我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
好吧,雖然他覺得我傻,但我還是很開心。
他對我真的很好——給我洗澡,給我包紮,甚至給我搭了個窩,被我搞濕搞臟了衣服也不生氣,隻是口頭恐嚇我,還一副要收留我的架勢。
...可是,看他的條件,他自己的生活也不太容易吧。
“我沒養過你這種小東西。”
黑發小男孩雙手撐著下巴,安靜地看了我一會,突然開口。
“在第一眼看到你時,我還以為你死掉了。”
我停下動作,轉頭看向他。
“那麼小一團,都僵住了,就躺在垃圾堆裡,臭的要命啊。”
“——可我還是把你撿回來了。”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還是熱愛小動物的主啊...”
他喃喃說,手微微曲起,像初見那樣,把他的手貼到了我的頸側。
我順從地迎了上去,讓他再次確認、再次感知我的心跳脈搏。
“就那麼撿回來了...”男孩又重複了一遍。
“不過,感覺也不賴就是了。”他輕輕說。
“...算了,撿都撿回來了,而且你也沒人要,那你那就已經是我的了。”他正式蓋章,“恰好的是,我也沒人要。或許這方麵我們有些共同話題?”
“我應該養得起吧,你這麼小一隻老鼠,會吃很多麼?...剛剛似乎沒吃多少的樣子...”
...
燈下,床前,男孩不停對著我叨念著什麼,似乎是想得到什麼回應;可一會,他又自顧自地回答了自己的一個又一個問題。
如此往複,倒不厭煩。
在他眼中,我隻是隻撿來的小鼠,又弱,又小,又笨。他把我撿回來,隻是想排解排解自己的孤獨,我和一隻玩具小熊——大概在他的眼裡也沒什麼區彆吧?
——你會期待玩具小熊為你做什麼嗎?
也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從來不抱任何期待,他才會因為我這樣小小的回應而怔愣吧。
一個連從父母那都得不到回應的孩子,還敢希冀從其他地方得到慰藉嗎?
即使我隻是一隻鼠鼠。
看著他的側顏,我莫名感覺到了些許落寞。
我會陪著他的。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