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加更二合一(1 / 2)

沈踏枝被江雀撲了個滿懷,又有安全帶的束縛,手忙腳亂地才解開安全帶抱住江雀,應聲道:

“嗯,下雨了。”

他剛才一直想著下雨要回家,隻把下雨當成了平時稀鬆平常的事情,完全忘記了江雀曾說過自己還沒有看過雨,想聽雨的聲音。

對,他還承諾過的,要帶江雀去看火山、去看很多很多的人類世界中他不曾看過的景色,出來之後他隻想著將江雀好好保護在家中,居然險些忘記了這些事。

現在想起來也不遲,正好江雀的觸手可以縮小了,他可以著手安排多帶江雀去彆的地方看看了。

江雀還在高興,他抱著沈踏枝,在他的懷裡一瞬不瞬地看著窗外的雨。

雨點飄落到了昂貴的真皮座椅上,副駕駛的座位估計要全部換新,但沈踏枝沒提起關窗的事,隻是輕聲道:

“先把蛋糕罩上吧?不要讓蛋糕淋上雨了。”

江雀趕忙起身把蛋糕給裝好,然後直接趴到了窗邊繼續去看雨。

沈踏枝被江雀放開了,便重新係上了安全帶,啟動車輛,帶著江雀向家的方向駛去。

車載電台依然在播放著新聞,伴隨著“刷啦啦”的雨聲,主持人清晰的普通話在車內回蕩:

“近日,我國長江中下遊地區遭遇罕見大暴雨,引發嚴重洪澇災害。暴雨導致河流水位猛漲,農田積水嚴重,莊稼受損廣泛,農民損失慘重。同時,五人因洪水衝走失蹤,救援隊伍正全力搜救。當地政府緊急部署抗洪救災工作,力求儘快恢複受災地區生產生活秩序。此次災害……”

“下雨也會讓人類死嗎?”江雀疑惑地問出聲。

他的頭發完全被雨水打濕了,黑色的頭發軟噠噠地黏在鬢邊,身上也濕淋淋的,看上去像是隻淋了雨的小貓。

暴雨驟降,原本悶熱的天一下子亮了下來,沈踏枝擔心他著涼,關掉了車裡正開著的冷氣,給江雀遞了塊毛巾後才回答道:

“會的,如果下雨太久的話會排水不暢,有可能引起洪水,人類在水裡沒有辦法呼吸,就會淹死。”

“好脆弱啊……人類。”江雀小聲道。

沈踏枝看了看陰沉沉的天:“不過隻要不是持續太久的暴雨,就不會造成太恐怖的損害,人類社會裡是有專門的組織來控製災情的。”

說到災情,江雀就想起了之前自己未能處理掉的惡意,那些惡意逸散後也會帶來許多災害,隻是那個時候他以為是人類太脆弱了,所以才會看到災害就動不動死掉。

原來下雨會把人淹死……那火山呢?

江雀說著就問出了聲來:“人類為什麼會在火山爆發中死掉?是被燙死的嗎?”

微波爐和酒精燈都是橙紅色的,火山爆發出來的東西一開始也是橙色的,難道說那些東西也很燙?

“隻是一小部分。”沈踏枝答道,“火山噴發的時候還會散發出有毒的氣體,還有遮天蔽日的火山灰,這都會讓人類中毒或

者是窒息死去。”

“而且火山爆發大都伴隨著地震的發生(),地震會讓建築物倒塌?()?[(),人類被建築物砸中或者是掩埋後也會死。”

江雀若有所思地做下總結:“所以人類在這種時候都是被殺死的,不是自己去死的?”

雖然不知道江雀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問題,但沈踏枝還是耐心地回答:“可以這麼說。”

“這樣啊……”

江雀低頭,陷入了沉思。

之前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帶來天災,是因為他覺得就算沒有天災,人類也會動不動就尖叫著去死,這是深淵中的那些惡意給他帶來的對人類的刻板印象。

但出來後他就敏銳地發現了,這裡的人類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除了沈留時,他至今都沒有見到過第二個傳統意義上的“壞人”,甚至沈留時和他以前見過的人比起來都算不上有多壞。

現在突然得知天災下的人類並不是因為脆弱才死的,而是因為窒息、毒氣等各種原因去世的,江雀一時間都有些無所適從。

為什麼不呼吸就會死啊……

曾在深淵中嘗試著閉氣數日也依然活蹦亂跳的江雀不理解。

他也沒有心情看雨了,隻繼續抱著手裡的蛋糕,心情莫名地沉重。

在天災下死掉的人和自己去死的人是不一樣的,他們很有可能就像是他剛才看到的平凡的路人一樣無辜,也有可能是像郗景那樣充滿抱負的厲害人類,但都因為一場天災而徹底失去了生命。

人類隻能活一次,死了之後就是徹底的終結。

他間接性地讓很多人死了。

他的異樣很快就引起了沈踏枝的注意,沈踏枝疑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雀雀,怎麼了?”

“我現在有點難過。”江雀實話實說道。

他對上沈踏枝疑惑的目光,開口解釋:“之前我和你說過的,沒有我處理怨氣的話,這個世界的善惡失衡,世界紊亂後就會出現各種災害。”

“之前我在深淵裡看見過的,火山噴發,很多人尖叫著逃難,那是我帶來的災難,他們是不是都死了?”

他並不共情人類,在此時本該冷漠地路過去嘲笑人類的弱小的脆弱的,但一想到芸芸眾生之中也包括沈踏枝,他就又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了。

因為沈踏枝,他正在漸漸脫離高高在上的第三視角,切身地去看到人類。

“唰——”

車輛在雨幕中一個急停。

後方傳來了氣急敗壞的喇叭聲,沈踏枝完全沒想到剛才江雀問自己自然災害的事情是因為深淵。

他慢慢開著車打著雙閃停到路邊,耐心地問道:“為什麼要這麼想?”

江雀揪著安全帶道:“因為隻要我按照那些人的話,呆在深淵裡的話,災害其實就不會……”

“你沒做錯。”沈踏枝難得強硬地打斷了他的話。

他關上了車窗,把喧鬨的雨聲徹底隔絕在了窗外,又關掉了電台,車內終

() 於隻剩下他和江雀的呼吸聲。

沈踏枝的聲音是少有的激烈:“你還記得自己的觸手是怎麼死的嗎?如果繼續在裡麵處理怨氣,用不了多久,你剩下的八根觸手也會全部死亡。”

“觸手死完了,接下來的就是你。”

江雀疑惑:“我會死?”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畢竟在深淵中百無聊賴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嘗試過人類的自殺方式,但這些方式除了給他帶來一點痛感外毫無影響。

也是因此,自始至終,他一直都是在擔心自己的觸手死掉了之後沒有人陪他說話了,而從未擔心過自己。

“你會死。”沈踏枝堅定道。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隻要有充足的情感,你就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但深淵裡的那些根本不算是情感,那隻能算是——”

沈踏枝咬牙切齒地找出來個文明點的形容詞:“那隻能算是人類產生的垃圾。”

江雀的關注點完全錯了:“原來我一直在吃垃圾?”

“……”沈踏枝沉默了一下,“重點不是這個,雀雀。”

他歎了口氣,探身拿過車後座上的毯子,披到了渾身濕透的江雀身上,揉了一把他濕淋淋的頭發:

“我是想說,你在深淵裡會死,你用自己將早該降臨的天災延後了數十年,即使你不走出深淵,天災在你死後也會降臨,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一個人類。”

“你本來就是被迫背負上這一切的,你不需要為自己在深淵裡的行為負責,更不用考慮為了人類重新回去。”

“……這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江雀呆呆地看著低著頭,神情低沉鬱落的沈踏枝,總覺得對方好像在難過。

但沈踏枝為什麼要難過?他這不是沒死嘛,而且他也沒說這是自己的錯要回去啊?

他隻是頭一次鮮明地意識到其他的人類是和沈踏枝一樣的人而非冰冷的影像畫麵,所以覺得有些沉重而已。

江雀這麼想著,解開了安全帶,傾身抱住了沈踏枝,小聲道:“你彆難過,我以後不說這個話題了。”

沈踏枝用自己微不可查的顫抖的手回抱住了江雀,垂眸想,能看透人心真是個犯規的能力。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情緒表現的太明顯了。

他本不該這麼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緒的,但是“回到深淵”這四個字幾乎是沈踏枝心底最深的一根刺,隻要一想到上一世在自己麵前慢慢死去的江雀,他的心口就無法控製的一陣刺痛。

尤其是在聽到江雀提起自己繼續留在深淵裡的可能性時,沈踏枝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了最暗無天日的那一天,江雀輕輕地笑著推開他,說自己要留下。

當時的江雀其實已經沒有什麼精神了,推開他的手都是輕飄飄的毫無力氣的。

他試著抓,卻什麼都抓不住,隻能看到江雀被黑暗吞噬的身影。

不死不滅的怪物死了,是他自己選擇的

死亡。()

再也沒有小心地用觸手拉著他的衣角,麵上說著我才不聽這麼幼稚的故事,其實偷偷在用觸手討論著劇情的小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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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不及時帶出江雀,或者是不直接找到阻止末日到來的辦法,這樣的悲劇就會再上演無數個輪回。

這是驅使著他在重生後一刻不停歇地去尋找江雀的最沉痛的動力,也是他內心深處最恐懼的噩夢。

“我沒難過。”

沈踏枝緩聲開口。

“隻要你還開開心心地活著,我就沒有難過。”

.

在回家的路上耽誤了太久的結果就是,二人足足耗到了一點半才到家。

本來江雀一點鐘就要上課的,但因為時間趕不及了,再加上雨勢過大,沈踏枝在路上給杜露露打了個電話,把今天的課給換成了晚上的網課。

其實本來是準備直接取消的,但是江雀堅決不同意,一定要去上課,沈踏枝無奈之下隻好提出這麼一個折中的方案。

車上的小插曲並沒有怎麼影響江雀的心情,他到家後先是被沈踏枝催著去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乾淨的睡衣,然後舒展著自己的觸手一路雀躍地下樓準備繼續去陽台上看雨。

憋屈了一早上的觸手們終於能在家裡伸直自己了,像是伸懶腰一樣狠狠地舒展了一下,成功地讓江雀被卡在陽台的門上。

除了在異能調查科那會還沒有適應人類的房門大小被卡了幾次,江雀已經許久沒有因為觸手而被卡住了,這次完全猝不及防,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到了地上。

好在他在最後一刻狠狠地讓重心往後偏移,最後摔在了室內,而不是倒向室外的滂沱大雨,否則還要再洗一遍澡。

“噗……”

正從廚房探出身體來準備問江雀中午想吃什麼的沈踏枝恰好看見了他自己被自己絆摔倒的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江雀懊惱地站起來瞪沈踏枝:“不許笑。”

他有足足十隻手要控製,走起路來比人類難多了好嘛。

“好,我不笑。”沈踏枝這麼說著,臉上還是收不住的笑意,“中午想吃什麼?”

“想吃肉,下雨了,要吃熱的……對了,沈踏枝,教我做飯。”

今天下午不用上課,江雀於是想起來了昨天被自己擱置了的學做飯的計劃,帶著自己剛被撞焉了的八根觸手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行,你想學什麼?”沈踏枝沒拒絕,江雀多學幾項技能總是好的。

“學……學……”江雀半天也說不出具體的菜名來,正在他想要求助沈踏枝都有什麼菜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我要學做糖醋排骨。”

家裡冰箱裡確實還有排骨,沈踏枝打開冰箱的冷藏室找肉,順口問道:“你怎麼知道糖醋排骨的?是在網上看見的嗎?”

剛才問江雀想吃什麼,他半天就說了個“肉”,這會居然能說出具體的菜名,沈踏枝也有些奇怪。

“不是。”江雀搖搖頭,湊到

() 了沈踏枝的身邊看他拿出排骨解凍,“是我在異能調查科吃到的。”

他向沈踏枝描述了一番郗景在異能調查科是怎麼帶他到食堂吃飯的,食堂中的人又是怎麼人鳥獸散的,然後打飯的阿姨又是怎樣給他堆滿了一整盤的菜的,最後道:

“異能調查科的那個很好吃的菜叫糖醋排骨,當時我吃的時候就想著要回來和你一起吃了,隻是前幾天忙忘記了。”

“原來是這樣,雀雀在異能調查科的時候還在記掛我啊。”沈踏枝笑眯眯地道。

“嗯嗯。”江雀承認的很爽快,“因為我一直很想你啊。”

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很羞於承認的事,畢竟他在異能調查科很想沈踏枝是個無可辯駁的事實,但卻讓旁邊的沈踏枝愣了神。

沈踏枝苦笑:“你可真是……”

總是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打出讓他猝不及防的直球啊。

“我真是?”江雀疑惑。

沈踏枝頓了一下道:“我是說,你真是記憶力好,連糖醋排骨這件小事都能想起來。”

“那當然。”江雀很驕傲地應下,“我很聰明的。”

二十分鐘後。

很聰明的江雀被鍋裡“劈裡啪啦”的熱油嚇得手忙腳亂,八根觸手一通亂舞,嘴裡還在求助沈踏枝:“接下來要做什麼?加糖還是加排骨?”

沈踏枝在旁邊忍笑:“先加糖,炒到紅色之後再加排骨。”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一根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起了放在一旁準備好的冰糖到進鍋裡,同時用另一根觸手替自己擋住了鍋裡濺起的熱油,緊接著用第三根觸手拎來了垃圾桶精準地接住了被第一根觸手慌張地拋掉的冰糖袋子。

在做這一係列動作的同時,還有一根觸手始終儘職儘責地握著鍋鏟來回翻炒著冰糖。

場麵可謂壯觀,看得沈踏枝都有點眼花繚亂。

而這隻是第一步炒糖。

等到開始加調料的時候,蔥、蒜、八角和老抽生抽已經讓江雀的八根觸手都不夠用了,好幾根觸手在半空中撞上,還有幾根差點絞在一起打成死結。

直到最後一步加水小火慢煮,整個廚房才平靜下來。

“呼——”

江雀鬆了一口氣,他放下了自己始終緊張著隨時待命的觸手,走到了沈踏枝身邊,感歎道:“你居然隻用兩隻手就做出來飯了,好厲害。”

……正常人也就隻有兩隻手啊。

沈踏枝無奈地拿紙給江雀擦手,道:“你也很厲害。”

能用八根觸手慌慌張張地安全把菜做出來,也算是一種本事。

因為全程都沒有用手的原因,江雀的手上隻是沾了點水,反倒是觸手臟兮兮黏答答的,上麵不是各種調料就是被濺上的油。

江雀看著自己的觸手皺了皺眉:“好臟,我去洗手。”

沈踏枝於是放開了他,江雀一刻都忍受不了自己臟兮兮的觸手了,直接竄進了洗手間。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還伴隨著江雀的聲音:“沈踏枝,記得幫我看著火,一會要調大火收汁的。”

倒是把步驟記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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