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前世她大概真的會,可現在,她如何都不忍心了。柳清棠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重生之後覺得自己之前有些過分,自從把秦束劃作自己在意的人一類,她就越發覺得虧欠了他。
漸行漸近的腳步聲打破了內室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綴衣走進來剛準備說些什麼,見太後娘娘拉著秦束的手,不由得哽了一哽,隨即她才輕聲詢問:“娘娘可醒了?”
柳清棠睜開眼睛,放開秦束的手轉而去按著自己的額頭,淡淡的說道:“太醫來了就讓他進來便是。”
綴衣應了,將床兩旁的輕紗放下來,這才出聲讓桃葉把等在外間的太醫喚進來。秦束站起來默默往後退了幾步,隔著輕紗飛快看了眼太後娘娘就低下頭去,專心做出奴才的樣子。不過也隻有他知道自己此刻心裡的悵然若失。
見無人注意他,秦束便在袖中用另一隻手包住方才被太後娘娘握住的那隻手。隻這樣輕輕摩挲著,就仿佛觸到了她溫軟的手。他低垂半闔的眼裡溢滿了繾綣的情意,還有一些無措,因為最近他已經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麼去掩蓋住這種,太過炙熱的感情。
太醫隔著簾子診治完就退下去開藥方,大大咧咧的桃葉隨著太醫一起親自去拿藥,完全沒有發現自家姐姐綴衣那有些糾結的神色。
“秦束也下去休息去吧。”柳清棠忽然道。
秦束私心裡並不想離開,可是他說不出拒絕也不能拒絕,隻能應了是,然後退了出去。
柳清棠隔著簾子看到秦束的背影消失,這才歎了口氣露出難受的表情。綴衣把兩旁的輕紗重新掛起來,臉帶擔憂的在床邊問道:“主子,您現在可覺得好一點了?”
柳清棠唔了一聲,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不對,便詢問了一句:“怎麼了?”
綴衣忙笑道:“沒什麼,主子,奴婢就是擔心您的病情。”
“綴衣也會對你家小姐說謊了?”
聽了柳清棠閨中時的自稱,綴衣倒是笑了。沒有之前那麼拘謹,但是神色還是有些遲疑,最後看到柳清棠蒼白的臉色還是一狠心說道:“主子,奴婢伺候了您這麼些年,從柳家到這皇宮主子有多幸苦奴婢和桃葉都看在眼裡。奴婢很高興主子有……喜歡的人,但是秦束是……是太監,主子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奴婢也不是覺得主子不對,隻是奴婢擔心主子。那秦束奴婢平日裡總是見他一副陰鬱,不好相與的樣子,看人時一雙冷眼,也不怎麼說話。如果主子真的要和他在一起,那可真的太難受了。奴婢實是擔心主子看走了眼……奴婢知曉這話是逾越了,但是不說心中又難受的緊。”
就算她們姐妹都覺得主子不值當為那個沒見過幾麵的先皇守寡,也不能選了這麼個太監啊。就算宮裡有那麼些宮女和太監做對食,那也是沒有辦法,想在宮裡找個依靠,或者出不了宮晚年想找個伴。主子這樣的尊貴身份怎麼能和太監好上了。這些話綴衣沒說出來,為難的停下話頭。
事實上柳清棠此刻因為綴衣的話有些觸動。她不知道綴衣為什麼會覺得她對秦束有那種感情,但是綴衣的話讓她起了另一個念頭。
柳清棠很確定自己對於秦束的感覺,與秦束對她的感情是不同的。但是有一點她很確定,那就是她想讓秦束待在自己身邊,想讓他過得好。
她一直在思考秦束最想要名還是利,這會兒才忽然想起,秦束前世為她而死,顯是很愛她,那麼他最想要的說不定是……她?
柳清棠再次想了想綴衣說的“如果主子和秦束在一起”這句話,發現自己對這句話並沒有什麼排斥的心情。既然這樣,她或許可以試試?
想到秦束對於她那些親近的動作而僵硬的身子,柳清棠忽然眯起了眼睛露出些躍躍欲試的神色,對旁邊還在忐忑的綴衣道:“等藥熬好了,讓秦束來伺候用藥。”
綴衣見主子完全沒有聽進她的話,還默認了她之前的猜測,也隻能在心裡無可奈何的歎了氣。不管怎麼樣,如果主子執意要和那秦束在一起,她就要好好幫主子把這慈安宮守住,免得流傳出什麼對主子不好的流言。
苦惱起怎麼替主子收拾後患的綴衣不知道,正是自己的一番好心勸告,才讓自家主子忽然開了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