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書當時就愣了,她和其他人一樣都以為純王是個傻子,每天發呆什麼都不懂,自己的娘親生病了命不久矣他也不了解,更不能安慰她。
但是現在她才明白,其實他也有感情,隻是懵懂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而已。他也明白自己的娘親生病了,但是他並不清楚那麼多,心裡大概隻想著吃藥就能好了,所以就這麼跑了出來。估計他還從來沒見過外麵的世界,不知道該往哪裡走,隻能坐在牆邊上發呆。
那一瞬間,楊素書有些動容,挽起袖子在櫃台裡認認真真的給連太妃抓了藥。她把藥包遞過去後,他就緊緊抱在懷裡不願鬆手了。
送他回了純王府後,她以為這事就這麼完了,誰知道,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因為她的楊府和純王府離的較近,楊素書每次回家都能看到這位純王殿下站在純王府門口,一見到她就不聲不響的跟上來。她要是不理他直接進了府,他就在外麵等著,光看著她楊府大門都能發很久的呆。而隻要她帶他去藥店抓藥,他就會抱著藥包,安靜聽話的被她送回去。
每一日,都是如此。
楊素書又不自覺的歎了口氣,隱去了其中的一些事,隻簡單的道:“他不知怎麼的出了府,身邊也沒個侍從,還被一群孩子欺負,我就送他回去。隻是後來他似乎覺得我能救連太妃,每次看到我都想讓我帶他去抓藥。”
柳清棠挑眉,一個將死的太妃,一個神智失常的王爺,她們在禹京也沒有什麼親眷,手中既無權又無豐厚錢財,內務府分派去的那些宮人肯定不會儘心。不過行事疏忽到讓一個傻王爺跑了出去,還被幾個孩子欺負,這真是難看,若被人知道,天家顏麵可是丟了個一乾二淨。
既然她已經幫過那對母子幾次,乾脆就好人做到底,哪怕人家不領她的情,真要說她也隻是圖個心安。柳清棠盤算著什麼時候讓秦束去純王府看看,教訓一下那些欺主的奴才。
當太後當了太久,下意識首先就注意起天家顏麵這種東西,等柳清棠再回味了一遍好友的話,敏銳的在其中覺察出一點不一樣的味道。素書這語氣……純王就算傻,那也是個男人,似乎最近和素書走的很近?
這樣想想,雖然楊家已經隻剩素書一個人,沒有人會再逼她當個男子振興家族,但是素書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不願意再改回女子的身份,對於找一個能接受她這個身份的男子也不抱希望。那麼和蕭淮與在一處做個伴也不錯,至少他傻不會在意素書的身份,也不會對她做什麼要求,更不會像現在這些男子一樣三妻四妾給素書找不痛快,還不會限製素書的自由。素書也是個喜歡安靜的性子,兩人在一起說不定還不錯?
越想越覺得可行,已經為好友的終生大事擔憂了好幾年的柳清棠臉上笑得溫柔的建議:“素書,你覺得純王蕭淮與如何?”
楊素書一愣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怎麼忽然想到這方麵?我都說過我不想考慮這些事了,清棠你不用為我費心。”
“其實素書你仔細想想,你這情況和純王在一起還真不錯,不過如果你嫌棄他是個傻子那就算了。”柳清棠故意道。
楊素書就算知道好友在用激將法,也不得不開口解釋清楚,“雖然他腦子是有一些問題,但是他有一顆赤子之心,在我看來比起一般男子要好上許多,那有什麼嫌棄之說。隻是我實在對他沒有那方麵的想法,況且,他比我整整小上三歲。”
“小三歲怎麼了!女大三抱金磚啊素書!”柳清棠重重的放下茶盞,沒好氣的說。
楊素書一看她這樣子忽然就笑了,“莫非秦束也比你小三歲?”
“……小兩歲而已。”柳清棠不情不願的說。
“今日怎麼沒看見秦束?”楊素書又問。
提起這個柳清棠臉上露出更不高興的表情,“我想把慈安宮現在的大總管換下來,就把秦束提拔成副總管了,現在他忙著和寧公公學那些事,我都有兩日沒見到他了。”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對,柳清棠咳嗽了一聲擺出嚴肅正經的表情,“當然我不是想他,隻是他兩日都沒來請安,像什麼樣。”
“如果想他就好好的對他說吧,不然他怎麼知道呢?其實,秦束那麼喜歡你,你不用故意擺出這種樣子的。”
柳清棠一聽就泄了氣,垂下肩膀低聲道:“我知道了。”
終於扯開了話題的楊素書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生怕好友又再說起那件事,連忙站起來道:“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然後她就像身後有什麼在追著一樣,火急火燎的離開了這裡。
等柳清棠苦惱完要怎麼和秦束說這種話,再一抬頭,楊素書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雖然和好友傾訴了一番覺得放鬆多了,但是被她後來說的那些不找邊際的話影響,楊素書再看到等在門口的那位純王殿下,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彆扭。不過臉上倒是看不出來,對上那雙盯著她的無神黑眸,和往常一般的笑著道:“走吧,微臣帶殿下去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