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旭一時有些茫然。最後隻能歸結於最近這段時間太過焦躁,腦子糊塗。可他又隨即想起自己之所以焦躁,似乎也是因為柳清棠待他不似以前親厚。
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在乎柳清棠?他希望她在乎他,希望她眼裡隻看得到,希望她和以前一樣對待他,希望她……不要把他當成外甥。蕭淮旭順著心裡的想法,最後得出了這些答案。這幾乎讓他瞬間就想起了父皇對待母後的那種病態的占有欲,臉色突然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柳清棠一直注意著蕭淮旭的表情,這會兒見他臉色沉沉,還以為他是對她說的純王爺楊素錦的事有意見,便道:“皇帝有何意見不妨說來?”
蕭淮旭一驚,回過神來勉強勾了勾唇,“母後覺得好便好,兒子沒有什麼意見。”
“那就這麼決定吧。”柳清棠說完就站起來準備上岸。看他那樣,她突然生出些厭煩的情緒,這輩子,或許隻有蕭淮旭死的那一日,她關於這個皇帝外甥的心結才會解開。
才走兩步,柳清棠腳下一個不穩,身形一歪往湖裡摔去。蕭淮旭和她隔了幾步,這時候見她倒向湖裡,想也沒想的撲過去想抓住她。可惜這一動作小舟顛簸的厲害,蕭淮旭自己也沒站穩,兩個人就一同摔進了湖裡。
柳清棠是會遊泳的,而蕭淮旭不會,他甚至還有些怕水。當初柳清棠剛入宮不久時捉弄他,劃著船把他載到湖中心,揚言若是今後不聽她的話就把他扔下去,當時蕭淮旭的臉都嚇白了。
現在,蕭淮旭就在水中胡亂揮著手掙紮,才一會兒就堅持不下去了。柳清棠怔了一會兒突然苦笑,在蕭淮旭暈過去之前,抓住他把他拉出了水麵。
有時候,她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想他死還是不想他死。
秦束聽到太後娘娘落水的消息匆匆趕過去的時候,柳清棠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坐在鏡前讓人給她擦頭發。
秦束第一回在柳清棠麵前發了脾氣,當然不是對她。他臉色冷沉,說起話來也夾著股冰碴子似得,在下麵一圈宮人身上掃了一圈,“今日誰在那附近當值?”
一個宮女及兩個太監戰戰兢兢的站出來,臉色煞白。他們都是這禦水山莊原本常駐的宮人,聽說過秦束的惡名卻從沒見識過,畢竟這些日子他除了不怎麼說話之外也沒顯得多凶惡。可這會兒被他眼睛一掃,想起其他從禹京城裡來的宮人們說過的,頓時嚇得站都站不穩。
秦束一見這站出來的三個人身上乾乾淨淨,顯然沒有下過水,臉色更加難看,這些人難道是讓太後娘娘自己上的岸?
“主子落水時,你們在哪裡?”
三人跪在那裡不住的磕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嗚咽的求饒認錯。這些日子每日太後娘娘都會去小舟那裡小憩,從來都沒出過事,他們也就不時偷個懶,沒想到今日卻出了事,等他們發現那邊動靜跑過去的時候,太後娘娘都已經拉著皇上上了岸。自覺自己沒有好下場,三人一邊磕頭一邊哭。
秦束也不管那許多,弄清楚後就讓人把他們拖下去處置。如何處置不言而喻,在宮裡這種事十分尋常,尋常奴才一個不小心沒伺候好主子就會丟了性命。很少有人會去在乎這種普通的小小奴才的性命,就連當初善良的會去關心路邊一個受傷小太監的柳清棠,如今對這些事也習慣了,對於秦束的處置不會多說一句。
如果那時候的秦束遇見的是如今的柳清棠,恐怕會是完全不一樣的情形。隻是,他們幸運的在最正確的時間相遇了,又有幸能重來一次。
其他人都退下後,秦束上前將柳清棠緊緊的抱在懷裡,深深呼出一口氣。
柳清棠靠在他肩上,在他背上安慰的拍了拍,忽然低聲說:“秦束,總有一日,我或許會忍不住殺了蕭淮旭。”
“我幫你。”秦束隻是一再收緊抱著她的手,這樣毫不猶豫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