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歌身懷有孕,一時之間成為後宮乃至朝野眾人最關注的一件事。南朝皇嗣一向凋零,本就為所有人看重,再加上太後和皇帝非同尋常的關注態度,讓知曉其中曲折或者不知曉的人都更加重視起來。
萱歌這位被皇帝金屋藏嬌不許眾宮妃打擾探望,甚至不惜向太後娘娘低頭求得一個免她請安恩旨的懷嬪,讓許多人有所耳聞卻鮮少有人見過的皇帝寵妃,好像並不知曉自己如今已經成為了眾人目光的焦點,依舊在她的清音殿過著仿佛與世隔絕的生活。不驕不躁,和之前的日子一般過得無趣至極,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從沒有想過像其他後妃一樣彈琴吟詩陶冶一下情操,不但不與任何人來往,更沒想著拉攏收服底下的奴才,連費心去留住皇帝都不曾有過。
但就是這樣,讓太後和皇上都越來越看重她,不僅每日都有數不清的賞賜,還在孩子都沒出生的時候就給她升了妃,一躍成為宮內份位最高的後妃。
對她這樣什麼都沒做就能得到這麼多其他人求而不得的東西,讓一眾宮妃嫉妒的咬牙切齒。或多或少的都在心裡暗恨之前看走了眼,原以為隻敢躲在清音殿是個沒手段隻能躲著的,沒想到是個聰明到以退為進的,估計等到誕下皇子,就會露出狐狸尾巴,到時候估計就再也不會保持這種淡然,而是會著手收拾她們這些人了。
就連柳清棠看著她這段日子的作為,也越發的覺得,萱歌這個女子實在是個聰慧通透之人,雖然看上去懶散,但是估計心中的計較不會比她少。
事實上,萱歌不像那些後妃那樣的富有心機,也不像柳清棠猜測的那樣是個聰慧通透的女子,她隻是剛好比較懶所以想得少。腦子裡想的東西少了,裡麵就是空的,什麼都少去想,一個人也就清靜了。要從這方麵來說,她勉強能夠上通透二字。為人處世她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偶爾也能閃現一絲大智若愚,但是對於字都沒能認全的萱歌來說,聰慧這個評價顯然是抬舉她了。就連在柳清棠麵前難得的端正態度都是因為比較崇拜這位太後,而特地做出的最能唬人的姿態了。
柳清棠一輩子接觸的最多的都是聰明而腦子靈活的人物,下意識的看人都帶上幾分高估,想個問題心裡都要九曲十八彎,對上萱歌這種,還真是她想得太多了。
萱歌從始至終的隻是覺得,有吃有喝被人好好伺候著還不用做事,這樣的日子如果還有誰整天為了其他人的想法看法和自己過不去,那真是矯情出來的毛病。
至於懷上的孩子,萱歌其實還沒真正意識到做一個母親是什麼意思,她從有記憶起就在顛沛流離,每一日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吃飽穿暖,連基本的生計都不能維持,身邊也沒有什麼長輩照顧提點,不要說生孩子這種連柳清棠都沒有辦法參破的大難題,就連男女之事萱歌也是懵懵懂懂的。
每次和蕭淮旭在一起,萱歌都是皺著眉承受著蕭淮旭半點稱不上溫柔的索要,然後百無聊賴的聽著他叫著彆人的名字釋放。蕭淮旭不喜歡她,所以從不在乎她的感受,動作粗魯至極,萱歌對他也沒感覺,再加之他的粗暴,在這種事上半點談不上享受,每次都在數著大概快差不多了等他走了就多吃點好吃的慰勞自己。
萱歌實在不明白,要承受這種一點都不好受的事,到底為什麼那些後妃們會想要爭著搶著把皇帝拉到自己那邊去,簡直自討苦吃。
在這種人人都關注她肚子裡孩子的時候,萱歌隻是在為能用懷孕為理由拒絕和那個皇帝做那種一點都不舒服的事,感到十分高興。再說這種事,和那個腦子有毛病的皇帝比起來,那天那個臉都沒看清還一臉血的男人顯然要更好。
說到這件事,萱歌有些不清楚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皇帝的,還是那天那個男人的。
她從住進這個很大的清音殿開始,外麵就多了無數看守著的人,他們像包著個鐵桶一樣把清音殿整個包圍起來,裡麵的人反而少一些。萱歌在蕭淮旭沒來的時候通常自由的吃喜歡吃的東西,然後找個順眼的地方睡覺,一睡就是兩個多時辰。
所有伺候她的奴才們都習慣了,每到這時候就會離遠一些的偷懶。而他們之所以會這麼習慣,最大的原因是皇上不喜歡他們過多的接觸這位主子,很多時候不是必要,他們連話都不敢和這位主子多說,生怕觸怒了皇上。
原來蕭淮旭是想以此教訓萱歌的不聽話,但是萱歌偏偏恰好不太喜歡和人聊天,她更喜歡睡覺,這樣一來蕭淮旭這個做法還頗得她心意。蕭淮旭見教訓不了她也辦法,再加上不太想在她身上多浪費時間,也就不再管她,真的是除了她那張臉,蕭淮旭完全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剛好,萱歌對他也十分沒有感覺,特彆是在做那種事的時候,萱歌每次都衷心的希望他不舉。
總之,在種種原因之下,萱歌的日子一直過得很自由逍遙,至少在籠子裡麵她還是非常自由的。那一天,她照常吃完了一大盤膳房新做出來的糕點,找了個微風徐徐的樓閣睡覺,沒想到那閣樓裡竟然藏著個受傷的男人,還輕薄了她,這期間他們起碼折騰了兩個時辰,也並沒有奴才發現。
萱歌記不太清楚了,她那時候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聞到了血腥味,然後就被整個壓住了,眼睛也被捂了起來。捂住她眼睛的那隻手手心滾燙,上麵還有溫熱的血跡,順著她的臉流下來一直到嘴角。做夢夢見吃點心吃得嘴邊都是點心碎屑的萱歌那會兒神識還有些不清,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舔,結果嘗到了一嘴的腥味。
那味道難吃的她當場就呸了出來。萱歌感受到拂在自己臉上的呼吸,後知後覺的想著自己剛才大概都呸到男人臉上了。萱歌不敢動,她怕死。隻一會兒,壓著她的那個男人似乎輕笑了一聲,然後萱歌就聽到那男人聲音十分溫柔的在她耳邊,帶著歉意的低聲對她說:“抱歉,在下誤食催情草藥,如今著實忍不住了。”
接著就是一場萱歌從未體驗過的情事,那男人極為溫柔體貼,即使動作生疏而且第一次交代的有些快了,但是相比較起來萱歌覺得感覺比蕭淮旭好得多,而且她頭一次在這種事裡麵體會到舒適和快樂,這讓她有些新奇。原來,這種事也不是那麼難受呢。所以在那個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問道:“再來一次,好嗎?”的時候,萱歌認真的考慮了一下,也和他一樣低聲的說道:“好。”
“但是,據說和我做這種事的男人會中毒的。”萱歌被捂住眼睛一直沒有放開,她便在男人的手掌之中眨了眨眼說道。
“不是什麼厲害的毒,不過據在下所知,這世上,隻有在下一人能解。”男人的聲音依舊和緩含笑,溫柔的像春風拂麵,修長的手指因為萱歌眨眼的動作動了動。“很奇怪,在下身上的藥性明明解了,可是在下還想要。”
“我也想,因為很舒服,不過我現在覺得有點餓了。”萱歌咂咂嘴,很老實的說道。
那男人又笑了,他笑起來總是又輕又暖的,讓萱歌覺得想睡覺,所以剛和這人親密接觸過覺得不怎麼害怕的她又說道:“你再笑我就要睡覺了。”
“睡覺?可是,你剛才答應過在下再來的,還有,你才說過餓了。”男人似乎有些苦惱,萱歌聽到他窸窸窣窣的翻動了一陣,然後將一個微涼的瓶口放在她嘴邊道:“餓的話先喝這個。”
萱歌聞到一股好聞的香味,也不管對方給她的是什麼,直接就喝了一口。就像當初柳清榕著人救了垂死的她,聽說對方許諾她吃穿無憂,萱歌就二話不說的答應了替他們做事當做報答,萱歌這人,本質上是個異常好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