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她已經對蕭淮旭沒有親人的情分,就算真的看到他死,她自問也不會有什麼心情起伏。再者,她布局這麼多年,現在即使被蕭淮旭突然的動作打亂,她也必須回去主持大局,安定柳家派係的心。
就算是一時半刻也好,她這次絕不容忍父親再次背上這種汙名,就算這個罪名這輩子變成現實,那也是她該背的而不是父親。
她的名聲從來算不得好,就算再難聽一些也無所謂,最後,她依舊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後娘娘。
“立刻回禹京。”柳清棠沒有想多久,站起來說道。
秦束並不意外她會這樣做,隻是他始終覺得哪裡有些怪異。他不是柳清棠,更能以一個局外人的眼光去看待這有些突然的事,所以幾乎是立刻就感覺出一些不對勁。
但是具體如何他又說不上來,再看到柳清棠一臉的不容置疑,想到她應當是十分擔憂父兄,他阻止不能,隻能按捺下心中的疑惑,把柳清棠的話吩咐下去。
先前那名說話的男子聽了柳清棠的話,忽然不讚同的道:“太後娘娘,清榕大人一片苦心,希望娘娘不要辜負。況且這一路並不太平,恐怕我們現在已經進不去禹京了。”他身上那淡淡的血漬表明他這話確實不假,恐怕能到這裡也經過了一番苦鬥。
柳清棠聞言多看了他兩眼,發現並沒有在柳家親衛中見過他,但是隨即她又想到柳家親衛那麼多,近幾年更是招了好些人,她也不是個個都認識。如果禹京中真的如他所說的那麼混亂,那麼她所熟悉的那些親衛,定然是在哥哥手下聽從調遣無暇分身才對。
聽了他這番阻止的話,柳清棠心裡的懷疑倒是去了三分。“我姓柳,自然知曉自己在做什麼,你隻需要聽從便可。”
那男子一時語塞,臉上有些掙紮之色,然後又漸漸變作堅定:“既然太後娘娘執意要去,我們兄弟就是拚了這條命,都會將娘娘平安送至禹京!”
柳清棠來時行裝等物足足有幾大車,可如今要趕回去,自然是要輕車從簡的。還有那些伺候的宮人這時候也不好一齊帶上路,於是柳清棠乾脆讓綴衣桃葉兩人待在浴佛寺,領著這些宮人們等她的消息。畢竟在浴佛寺裡,她們好歹會安全許多,這一路不太平,說不定一個閃失就要讓她們喪命。
柳清棠最後決定隻帶上秦束一人回禹京,兩人坐在一輛馬車上,周圍護著當初他們來時帶來的護衛。至於這次趕來的柳家親衛,則是一前一後的將護衛和馬車都包圍起來,儼然一副嚴密保衛的姿態。
路途匆匆,沒有了之前來時的閒適,卻添了幾分肅殺緊繃。馬車裡,秦束握住柳清棠的手什麼都沒說,但是柳清棠的神情卻驟然一鬆,首先開口道:“沒事的。”
“一定會沒事。”秦束的聲音不大,但是聽在柳清棠耳中,忽然就覺得一陣安心。
柳清棠看著秦束安靜了一會兒,剛準備開口說話,忽然馬車一停,同時外麵響起了馬的嘶鳴和人的慘叫呼喝聲,以及兵器相接的金戈之聲。
柳清棠愕然,秦束則是第一時間就將她護在懷裡掀開簾子往外看去。卻見那柳家親衛和他們的護衛戰做一團,那號稱是柳家親衛的人占儘了優勢。原來的包圍之態現在讓一群護衛分外艱難,之前因為完全沒有防備,在柳家親衛倒戈之時,那些護衛們頃刻間就死了一半,如今隻剩下十幾個人還苦苦圍在馬車周圍。
那柳家親衛領頭的男子哈哈大笑,一臉的匪氣,和方才那種正氣凜然的樣子完全不同,他揮舞著鐵劍又斬下一名護衛的頭顱,鮮血濺在他身上也半點不在乎。
事到如今,秦束懷裡的柳清棠如何還能不知道自己中了蕭淮旭的圈套。他確實不會這麼莽撞,所以那個男人方才所說的柳家被圍父親被定罪等事應當都是假的。
柳清棠是關心則亂,再加上前世的影響下意識就覺得蕭淮旭會這麼做,現在電石火光之間,她想起父親這輩子沒有她在宮中被轄製,也早有防備,無論如何都不會被蕭淮旭這樣輕易的定罪才對。不由的暗恨起自己受前世影響太深,終究還是衝動了。
這群穿著柳家親衛衣服有著柳家親衛手牌的人是假冒的,或許連哥哥那封信都是假的,蕭淮旭是特意做了這麼個局針對她的,他想要她死。
這種時候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反省自己這麼輕易被騙,柳清棠動作迅速的跟著秦束下了馬車,在剩餘的十幾個護衛的保護下順著山路漸漸往前移動。
拉馬車的馬已經被亂劍砍死,他們再待在馬車裡就是死,但是如今這樣形式依舊極其不妙,這剩餘的護衛堅持不了多久,那時候如果沒有人來支援,或許她和秦束都會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