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長到現在向來都是膽小的,即使已經十歲了,也還會害怕一隻小巧的吉娃娃。
太宰治的那句“這個國家並沒有一座名叫並盛的城市”帶給他的打擊不小,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身體情況變得越發的嚴重。
早上看著還好一些,吃了藥睡下沒過多久就又開始發燒了。
罪魁禍首的少年坐在床邊單手托著腮,低頭看著在夢中低低地嘟囔著什麼的孩子,另一隻手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滾燙的溫度從掌心傳遞了過來,讓太宰治苦惱地偏了偏頭。
他是有點後悔把這個小鬼給帶了回來,覺得沢田綱吉儘是給自己添麻煩,倒是絲毫沒覺得自己哄騙了對方有什麼錯的。
日本當然是有這麼個叫做並盛町的城市的,隻是當時覺得好玩就順口騙了沢田綱吉,結果對方就真的信了。
自手掌改了手指,太宰治用指尖戳了戳孩子紅彤彤的鼻尖,下一秒就對上了一雙懵懂模糊了一層霧色的眼睛。
“醒了?”他把手收回來,仿佛剛才作亂的不是自己一般笑著開口。
沢田綱吉咳嗽了幾聲,嗓子啞得不像話:“咳咳……太宰哥…”
“怎麼,餓了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旁邊放著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過來:“牛奶、麵包、饅頭、還是說你想吃附近便利店裡賣的包子?”
熱乎乎的包子被太宰治扳開成了兩半,醬肉的香氣就在房間裡麵蔓延了開,勾得人肚子裡饞得咕咕直叫。
太宰治吃著自己的一半,另一半已經遞到了沢田綱吉的麵前。
本來因為感冒發燒就堵塞的鼻子總算是嗅到了點氣味,可惜沢田綱吉沒有卻沒有半點的食欲,反而是捂住鼻子和嘴,反胃的把腦袋扭到了一邊,啞著聲向他道了一聲歉。
“對不起……”
太宰治揚了揚眉,大口大口的把手裡的包子給吃完,才扯過旁邊的紙巾擦了擦手:“綱吉君還真的是一點都不領情。”
回應的的又是兩聲咳嗽,還有一張病懨懨的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沢田綱吉這樣子下去會被燒傻,太宰治吃完了東西又喂他喝了點溫過的牛奶,琢磨一下,還是把這個已經病糊塗了的孩子帶出門。
沢田綱吉趴在他的背上,倒不是真的一點都沒有意識,模糊的雙眼半眯著看路過的那些街道,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兩個人穿過了一條條巷子街道,來到了一處老舊的樓裡,穿過了雜物堆積的樓道,太宰治敲響了麵前那扇木門。
“愛麗絲醬——,麻煩幫我開一下門好嗎?”
“林太郎,你真麻煩!”
房間的隔音明顯是不怎麼好的,隱約還可以聽到裡麵傳來的抱怨聲,太宰治就站在那裡沒有動,直到門被慢慢地向裡打開,看清楚來人是誰的小丫頭立刻就變了臉色。
愛麗絲下意識就想關門,太宰治已經把腳卡在門縫裡,竟然流露出了幾分委屈:“我有這麼討人厭嗎?”
可惜愛麗絲不吃這一套,也不管其他的了,快步就往房間裡麵跑。
“太宰君,你不要每次都嚇我可愛的愛麗絲……”
她這樣子的態度,森鷗外不抬頭都知道來的人是誰,就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了,椅子一轉,麵向了那邊的太宰治,接下來的話全部都噎了下去。
“先把人放下吧。”
森鷗外是醫生,一眼就看出了那個孩子的不對,就先讓太宰治把沢田綱吉放到病床上去,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那邊。
太宰治像是在自己家,看了眼森鷗外,就踱步到旁邊放著醫藥櫃子旁邊,開始思考今天要試點什麼藥。
“太宰君。”森鷗外一邊幫沢田綱吉檢查,一邊開口問他:“這個孩子你是從哪裡撿回來的?”
他在不久之前把自殺的太宰治給救回來以後,就把對方的家世摸得一清二楚,自然不會認為這孩子是他的什麼人。
但是森鷗外同樣清楚,太宰治不是那種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他會把這個小家夥帶來這裡,肯定是有些什麼緣故的。
“河邊啊。”
少年漫不經心開口著,已經把一盒藥拿在了手裡:“總不能讓這個麻煩的小鬼燒死在家裡,我又不認識什麼人,就隻好帶到森先生這裡來了。”
森鷗外又低頭看了眼被他稱作是麻煩小鬼的家夥,大約是他們的對話把他吵醒了。
沢田綱吉現在隻勉強看得清那件白大褂,被子下的小手探出來了,小心翼翼抓住了一角:“謝謝……”
“還真的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他誇獎著,彎下腰摸了摸沢田綱吉的腦袋算是安撫:“可比太宰君可愛多了!”
太宰治回答了他一聲嗤笑。